场景二（六十七）：对峙

沐诗白推开会客厅的门，一眼便看到了端坐在那里的黎果

会客厅里安静得有些压抑，偌大的空间，此刻竟只容下他们两人

黎果看到沐诗白那一身标志性的装扮，嘴角微微上扬，带着几分调侃

“慕夜组织的人，还是这么不愿意用真容见人吗？”

她的声音清脆，在这略显空旷的会客厅里回荡，却无端添了几分疏离感

沐诗白微微一怔，熟悉的面容近在眼前，可身份的差异却让他觉得两人之间仿佛隔了一层无形的厚障壁

他定了定神，用那经过刻意伪装，略显沙哑的声音回应

“规矩使然，还望‘黎明’小姐勿怪，不知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尽管心中波澜起伏，但他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波澜不惊，催眠自己只是在与一个普通的对手周旋

黎果上下打量着沐诗白，带着着审视与探究，她轻轻起身，迈着优雅的步伐，绕着沐诗白缓缓踱步

“听闻诗音大人在慕夜组织手段了得，我不过是慕名而来，想与你交个朋友”

看似轻松的话语，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试探的锋芒

“‘黎明’小姐过誉了，诗音不过是组织里的一介小人物，何德何能，能入小姐法眼”

他一边说着，一边密切留意着黎果的一举一动，不敢有丝毫懈怠

黎果淡紫色的眼睛亮晶晶的，嘴角那抹笑容带着假意，沐诗白一眼便看了出来，这绝不是黎果平常的笑容，他对黎果太熟悉了，平常黎果笑起来，如同春日暖阳，温暖又真挚，眉眼弯弯，满是温柔

也对，面对“敌人”，又怎会付出真心的笑容

明明近在咫尺，却仿佛相隔天涯

他不得不时刻提醒自己，现在自己是慕夜组织的“诗音”，而黎果是慕白组织派来的“黎明”，他们站在了对立的阵营

“诗音大人，何必如此自谦”

黎果停下脚步，站在沐诗白面前，那假笑依旧挂在脸上

“我在慕白组织，可没少听到关于你的传闻”

“不过是些以讹传讹的流言罢了，当不得真”

他故作轻松地回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波澜不惊，可面具下的额头，早已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哦？是吗？”

“我看未必”

“不如诗音大人与我分享分享，在慕夜组织的趣事，如何？”

她重新坐回位置，双手交叠放在膝上，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

沐诗白心中暗忖，这是要从他口中套话了

“趣事倒是没有，不过是日复一日的任务罢了，想必‘黎明’小姐在慕白组织，亦是如此”

“慕夜组织是杀手组织，杀人这种事，对于你们来说，的确是趣事”

黎果微微眯起淡紫色的眼眸，眼中闪过一丝厌恶，话语如冰碴般冷冷抛出

黎果对慕夜组织的偏见极深，沐诗白知道

“慕白组织的人总说慕夜组织就是罪恶，反过来，你们慕白组织，不也是在杀人吗？”

“我们与你们不同”

“慕白组织行事，皆是为了维护正义，所杀之人，皆是罪有应得，而你们慕夜，只为金钱和利益，滥杀无辜”

沐诗白冷笑一声，尽管脸上戴着面具，可那嘲讽的意味却丝毫不减

“维护正义？说得倒是冠冕堂皇，这世上，又有谁能真正定义何为正义，何为罪恶？不过是立场不同罢了，你们慕白组织接下的任务，就真的个个都问心无愧？”

沐诗白曾经有托人调查过慕白组织，其中一些零碎的细节，让沐诗白觉得，她所坚信的慕白组织，也未必如她所想那般光明磊落

“至少，我们不会像你们一样，毫无底线”

沐诗白知道自己无法改变黎果对慕夜组织的看法，就如同黎果也无法改变他身为“诗音”的立场

“既然如此，多说无益，‘黎明’小姐今日前来，若只是为了指责慕夜组织，那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他微微侧身，做出一副送客的姿态，不想再继续这场毫无意义的争论

黎果微微笑笑，那笑容在沐诗白眼中却显得有些复杂，带着任务的使命，又似有几分难以言说的情绪

她缓缓站起身，身姿优雅，目光紧紧锁住沐诗白，开口

“也罢，其实是我们慕白欣赏你的能力，他们派我来与你谈谈，你，是否愿意加入慕白组织”

说着，她伸出手，那动作竟与平时对着“沐诗白”伸出手时如出一辙，熟悉的姿态触动了沐诗白心底最柔软的部分，他下意识地想要伸手去牵，仿佛只要握住那只手，而就在手指即将触碰到的瞬间，沐诗白猛地回过神来，硬生生止住了动作，藏在斗篷下的手紧紧握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试图用这疼痛来提醒自己此刻的身份与处境

“加入慕白组织？”

“‘黎明’小姐，你应该知道，这不是一件能轻易决定的事，况且，我在慕夜组织也有自己的责任与羁绊”

黎果似乎并未因沐诗白的拒绝而感到意外，她轻轻收回手，眼中闪过一丝失落，但很快又恢复了职业性的微笑

“我明白，诗音大人，只是这诚意始终有效，你若改变主意，随时可以联系我”

她从怀中掏出一枚刻有特殊标记的徽章，轻轻放在桌上

“这是联系我们慕白组织的信物”

沐诗白的目光落在那枚刻有十字架图案的金色徽章上，面具下的表情复杂得难以形容

他微微侧开身，做出“送客”的动作，心中满是矛盾与挣扎

黎果见沐诗白如此决绝，慢慢放下手，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不屑

“诗音，别不识抬举”

她的声音陡然变冷，眼中闪过一丝愤怒与轻蔑

“慕白组织能向你抛出橄榄枝，是你的荣幸，多少人挤破头都想加入，你却如此不知好歹”

“‘黎明’小姐，道不同不相为谋，我既已身在慕夜，便不会轻易改变，还请回吧”

黎果盯着沐诗白，目光如刀，似乎想要透过那冰冷的面具，看穿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哼，你会后悔的”

她冷哼一声，转身头也不回地朝门口走去

走到门口时，她突然停下，背对着沐诗白，道

“今日之事，我会如实上报，希望你日后不会为自己的决定而追悔莫及”

说罢，她用力推开门，大步离去，只留下沐诗白独自站在会客厅，望着那扇被重重关上的门，久久未动

沐诗白缓缓摘下面具，身上那件象征着“诗音”的斗篷消失不见

“姐姐…”

他低声呢喃

落寞

委屈

黎果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在他心中，黎果一直是温柔且充满爱意的存在，而今天，他却见识到了黎果如此冷漠的一面

尽管他理智上明白，那是黎果面对“敌人”时的态度，是出于任务需要和对各自组织立场的坚守，但情感上，他却无法抑制心中如被利刃划过般的刺痛

…

沐诗白怀着满心的沉重与纠结回到家中，刚一推开门，熟悉而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

映入眼帘的，是黎果那如暖阳般温柔的笑脸

“小白，你怎么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呀？”

黎果笑着调侃，眼神中满是关切，她轻轻走到沐诗白身边，伸手轻轻捏了捏他的脸颊，动作亲昵而自然

刚刚在慕夜组织会客厅里那个冷漠疏离的“黎明”，与此刻眼前这个笑意盈盈、关怀备至的姐姐，形象不断在他脑海中交错重叠

“是不是遇到什么烦心事啦？和姐姐说说呗”

黎果见沐诗白不说话，温柔地拉着他在沙发上坐下，轻轻拍着他的手

沐诗白犹豫再三，只能强挤出一丝笑容

“没事，姐姐，就是今天遇到了点小麻烦，已经解决啦”

黎果显然不太相信沐诗白的话，但她也没有继续追问，她轻轻将沐诗白拥入怀中，像小时候那样轻轻抚摸着他的头，温柔地安慰

“不管遇到什么事，都别一个人扛着，姐姐会一直在你身边的，要是累了，就靠在姐姐这儿歇一会儿”

沐诗白感受着黎果温暖的怀抱，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他紧紧抱住黎果，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抓住这份随时可能失去的亲情

……

……

沐白夜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笔尖小说网http://www.bjxsw.cc），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