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白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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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景二(四十二):诡梦

另一头隔壁房间里,滁渋正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房间里安静得有些诡异,只有空调轻微的嗡嗡声

就在几分钟前,方忆雪的鬼魂毫无预兆地出现在窗外,她的身影模糊却又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阴森,空洞的双眼直直地穿透玻璃,盯着屋内的人,仅仅只是那么一瞬间,却仿佛时间被无限拉长,恐惧如潮水般瞬间将三人淹没

夏芝雨本就神经紧绷,在看到方忆雪鬼魂的那一刻,发出一声尖锐的惨叫,随后两眼一翻,直挺挺地晕了过去

此刻,滁渋努力地强行压抑着心中如惊涛骇浪般的恐惧,身体缩在被窝里,尽管被子裹得严严实实,可那双手却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着,双眼死死地盯着天花板,每一根神经都紧绷着,仿佛只要稍有松懈,那恐怖的鬼魂就会再次出现

齐楚安躺在滁渋旁边,困意如潮水般一波又一波地袭来,脑袋沉重得仿佛灌了铅,然而,恐惧如同高悬的利刃,让他一点都不敢合眼

他紧紧地攥着被子,耳朵警惕地捕捉着房间里每一丝细微的声响,大气都不敢出,生怕发出一点动静就会再次招惹到那可怕的鬼魂

“喂,齐楚安,你见过她几次?”

滁渋尽量压低声音,黑暗中,他微微侧头,看向身旁的齐楚安

“算…算不算…你带着我们折磨她那次?”

“不算”

“那…连上这次,就是六次…”

齐楚安咽了咽口水,声音小得如同蚊蚋,他回忆起那几次与方忆雪鬼魂相遇的场景,每一次都如同噩梦般历历在目,身体忍不住又颤抖起来

“她…她为什么会突然找上咱们?你到底…你到底拿什么和他们赌的?”

齐楚安一边哆哆嗦嗦地说着,一边忍不住往滁渋那边又蹭了蹭,仿佛靠得近一些,就能从滁渋身上汲取到多一分安全感

滁渋心里烦躁得很,下意识地拉开些距离,他实在不想把它说出来,犹豫了一下

“五亿,只有五亿,和他们赌我能不能在一周内到达凌渊市,如果非要说,有什么可能把她招来的,应该是这次和我打赌的蒋芙烁等人也是当时和我赌方忆雪能不能敲够五十下窗户的人,打赌的地方也是当时方忆雪咽气的地方”

真假参半

“你是说,那件事和现在的赌局有联系?方忆雪是因为这个才回来报复我们的?”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双手不自觉地紧紧抓住被角

“别胡说八道!夏芝雨胆子小被吓到了正常,你一个大男人还吓成这样?丢不丢人?再说,我宁可相信这就是蒋芙烁那一伙人故意找了个那婊子的模型来吓咱们,不然那东西怎么不进来,一直在外面?”

滁渋强装镇定,声音提高了几分,试图给自己壮胆,同时也想稳住齐楚安,可他那微微颤抖的语调还是暴露了内心的不安,他努力想为刚刚看到的诡异一幕找一个合理的解释,宁愿相信这只是一场恶作剧,而不是真的鬼魂作祟

齐楚安委屈地瘪瘪嘴,嘟囔

“我这不是害怕嘛…那场面谁见了不怵啊”

齐楚安还是心有余悸

“哼,肯定是他们用了什么手段,营造出那种吓人的效果,说不定现在他们正躲在哪个角落里偷着乐呢”

滁渋咬咬牙,恶狠狠地说道,试图用愤怒来掩盖内心的恐惧,但他心里也没底,只是不断地给自己暗示,希望能说服自己相信这只是一场人为的闹剧

房间里安静了片刻,两人各自想着心事,齐楚安偷偷瞟了一眼窗外,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到,但他总觉得有一双眼睛在黑暗中窥视着他们,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听了滁渋的话,齐楚安非但没觉得安心,反而愈发恐惧,忙不迭地用被子蒙住头,被子里闷热得厉害,可他却感觉不到,满心都是方忆雪那恐怖的模样,牙齿不受控制地打战,发出“咯咯”的声响

“滁…滁渋,我还是害怕…”

“别…别自己吓自己了”

滁渋嘴上虽这么说,可声音也不自觉地发颤,他偷偷瞥了眼齐楚安那团在被子里抖个不停的身影,心里也直发毛,却又强撑着故作镇定

“肯定就是蒋芙烁他们搞的鬼,肯定是”

齐楚安在被子里抖如筛糠,恐惧如影随形,怎么也驱赶不走

渐渐的,齐楚安没了声音,想来是恐惧在长时间的折磨下,耗尽了他所有的精力,滁渋虽精神依旧紧绷,可在疲惫与困意的双重夹击下,也缓缓进入了梦乡

梦中的一切分外熟悉,滁渋努力思索了一会儿,终于想起来了

齐楚安曾在方忆雪死后,前往她的坟前看过,当时,齐楚安还给他发过一张方忆雪坟墓的图片,那图片里,孤零零的一座坟茔,周围杂草丛生,墓碑上的字迹在模糊的光影中显得格外冰冷

其实,在方忆雪死后的第一个月,滁渋心里曾有过念头,想去方忆雪的坟墓前看看,哪怕只是静静地烧上一根香,算是对往昔恩怨的一种了断

然而,后来因为某些难以言说的原因,终究还是没去成

梦中的场景愈发清晰,滁渋按着记忆中的模糊印象,在一片荒草丛生的乱葬岗中艰难地寻找着方忆雪的坟墓

终于,他看到了那座熟悉又陌生的坟墓,墓碑上的字迹已经有些斑驳,在朦胧的雾气中若隐若现,滁渋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见齐楚安毫无预兆地从他身体穿过,径直走到方忆雪的坟前

“忆雪啊…我是被迫的,真不是我想跟着滁渋一起折磨你,我…我是被滁渋逼的啊”

“你看,我给你送花来了啊,你不是最喜欢花吗?”

齐楚安将那束已经有些枯萎的花,小心翼翼地放在方忆雪的墓碑前

过了一会儿,齐楚安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事情,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了墓碑前,额头布满了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地上消失不见

“忆雪,你要实在有怨,就去找滁渋,这一切都是他主导的,不关我的事,你,你别找我啊”

声音近乎绝望,不断地重复着这句话,仿佛这样就能将自己的罪孽都推到滁渋身上

滁渋在后面看着这一幕,心中的怒火“噌”地一下就冒了起来,握紧了拳,砸向齐楚安,想要阻止他那懦弱又自私的行为

拳头毫无阻碍地从齐楚安身体中穿了过去,仿佛齐楚安只是一个虚幻的影子,齐楚安似乎根本看不见滁渋,依旧自顾自地对着墓碑哭诉着,滁渋又气又急,却又无可奈何

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想要大声呵斥齐楚安,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一点声音

齐楚安如幻影般消失,滁渋独自伫立在那座坟前,他眼睁睁地看着坟墓以及墓碑前那束刚刚还略显娇艳的花,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快速腐烂

黑色的霉菌如同恶魔的触手,迅速蔓延,吞噬着一切,泥土仿佛也被某种邪恶的力量侵蚀,变得乌黑且散发着腐臭

滁渋还未来得及从这极度的震惊中反应过来,方忆雪的鬼魂赫然出现在他面前,半透明的身体散发着幽冷的蓝光,长发在无形的气流中肆意飞舞

滁渋的瞳孔骤缩,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死死禁锢住,身体丝毫动弹不得,紧接着,一阵犹如千万根钢针同时刺入的撕裂感,从他的全身各处疯狂传来,每一寸肌肤、每一根骨头都仿佛在承受着万箭穿心之痛

还没等他从这剧痛中缓过神来,方忆雪缓缓抬起那泛着幽光的手,抓住自己的头,而后猛地向后扭动,滁渋的头也不由自主地随着她的动作向后转去,那角度几乎超越了人体所能承受的极限,仿佛他的脖子已经不再是由血肉和骨骼构成

“咔嚓”

一声清脆却又无比惊悚的骨头碎裂声在寂静的空气中响起,如同重锤一般狠狠地砸在滁渋的心头,紧接着,又是一连串“咔嚓”“咔嚓”的声音,从他的四肢上传来,每一声都像是宣告着他生命的逐渐消逝

滁渋想要发出痛苦的惨叫,却发现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扼住,只能发出微弱的“呜呜”声

眼前方忆雪的鬼魂突然发出一阵惨烈的嚎叫,那声音尖锐刺耳,仿佛要将滁渋的灵魂都震碎,伴随着这声嚎叫,周围的一切都开始剧烈颤抖,黑暗如潮水般翻涌

滁渋猛地睁开眼,从床上坐起身,冷汗如注般从额头滚落,浸湿了他的衣领,胸口剧烈起伏,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仿佛刚从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下意识地,他抬手摸摸自己的脖颈,又慌慌张张地摸摸自己身上其它位置,还好,都完好无损,没有如梦中那般碎裂

滁渋抬起头,这才发现房间里站着几个人,沐浱潇正把剑收回,那剑上满是污浊的黑气,黑气在剑身缠绕,丝丝缕缕地消散在空中,散发出一股令人作呕的腐臭气味

沐诗白和陆景风站在沐浱潇身后,齐楚安和夏芝雨则站在他们身旁,浑身抖得厉害

窗外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了进来,形成一道道明亮的光线,在地上投射出斑驳的光影,天已然大亮,滁渋这才意识到自己回到了酒店房间

刚刚梦中那恐怖的场景依旧历历在目,与眼前这略显诡异的现实交织在一起,让他一时分不清究竟是梦还是现实

“滁先生,您到底是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

沐诗白双手抱胸,刻意让语气尽量保持平静,可那字里行间还是隐隐透露出一丝冰冷

“叫的那么厉害还睡得那么熟,用水泼都不醒”

沐诗白想起方才的场景,滁渋在梦中发出的惨叫,他们尝试了各种办法想叫醒滁渋,可他就像被梦魇死死拽住,最后不得已让沐浱潇拿剑劈,才让他从那可怕的梦境中挣脱出来

沐浱潇默默将剑收入剑鞘,抬眼看向滁渋,他刚刚用剑驱散了附在滁渋身体里的邪恶气息,那股黑气的浓重程度,甚至差点把剑给吞掉

房间里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滁渋身上,等待着他的解释

滁渋坐在床上,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脑海中还在不断回放着梦中的恐怖画面,对于沐诗白的质问,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作答

“滁先生,为了您的人身安全,还是把事情如实告诉我们的好”

“事?什么事?”

滁渋抬起头,眼神中佯装出一丝茫然,他心里大概明白沐诗白所指,却仍心存侥幸,试图蒙混过关

“您自己清楚”

沐诗白的语气没有丝毫回旋的余地,他向前走了两步,与滁渋的距离更近了些

滁渋垂着头,心中天人交战,尽管他理智上还是不太愿意相信真的有鬼,可昨夜那一系列诡异至极的事情,又让他无法自欺欺人,沉默片刻,他咬了咬牙

“妈的,你们是我雇来的,搁这质问你们的雇主,这就是你们慕夜组织教出来的人?!”

沐诗白冷笑一声,毫不畏惧地迎上滁渋的目光

“滁先生,都什么时候了,还拿雇主身份压人,您若真觉得我们是为了钱,大可以现在就把我们打发走,只是,您确定离开我们,您能在这诡异的状况里自保?”

“滁先生,我们慕夜组织的确受雇于您,但我们也有自己的原则,如今这情况,明显有超自然的力量介入,您若还不坦诚,最后吃亏的只会是您自己”

滁渋一方面不想承认那些不堪的过往,另一方面又隐隐觉得沐诗白他们所言非虚,自己或许真的需要他们的帮助

“…方忆雪,她是我女朋友”

滁渋缓缓开口,声音低沉,仿佛每一个字都带着千斤重,眼神有些游离,不敢直视众人的目光,只是呆呆地盯着地面

“我们一开始感情本来很好,那时候的日子,真的很美好…我们一起漫步在街头巷尾,分享着生活中的点点滴滴,我以为我们会一直这样走下去,步入婚姻的殿堂,组建一个幸福的家庭,但成想,她突然就出轨了…我发现的时候,感觉整个世界都崩塌了,我那么爱她,对她掏心掏肺,她怎么能做出这种事?那一刻,我满心都是愤怒,脑子一糊涂,就杀了她”

声音微微颤抖,像是在极力压抑着内心的痛苦,可熟悉他的齐楚安和夏芝雨却很清楚,滁渋所说的这堆话里,也就方忆雪是他女朋友这点是真的,他们深知滁渋那阴暗扭曲的本性,他杀害方忆雪的真实原因,远非他所描述的这般简单和“正当”

但他们只是站在一旁,浑身微微颤抖,不敢戳穿滁渋的谎言

沐诗白不知事情真相是否如此,但他昨晚可是亲眼见过方忆雪的鬼魂,那死状简直惨烈到超乎想象

昨夜,方忆雪的鬼魂同样出现在了沐诗白和陆景风房间的窗外

当时,月光透过斑驳的树叶,洒在窗户上,映出一个模糊却又透着阴森气息的轮廓,沐诗白警觉地转头,就看到了那张惨白如纸的脸,身体扭曲成诡异的形状,仿佛遭受了世间最残酷的折磨

沐诗白心中一紧,下意识地伸手去掏灵物,在以往应对副本里的鬼怪时,这灵物总能发挥奇效,可当他将灵物对准方忆雪的鬼魂时,却惊愕地发现,这灵物竟然毫无作用

最后还是沐浱潇及时赶到,那鬼魂在接触到沐浱潇的剑时似乎感受到了威胁,发出一声尖锐的惨叫,化作一缕青烟消失不见

此刻,沐诗白看着滁渋,心中疑虑重重,滁渋的讲述太过轻描淡写,而方忆雪鬼魂所展现出的怨愤,绝非简单的“出轨引发的激情杀人”所能解释

沐诗白微微皱眉,盯着滁渋看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决定先不深究,摆摆手

“不管怎样,先起来吧,还得赶行程”

他心里明白,现在逼问滁渋,对方也未必会说实话,而且目前的状况下,既定的行程也不能随意更改,沐诗白转头看向陆景风,两人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彼此心照不宣,都打算先留意着滁渋的一举一动

沐浱潇目光在房间里扫视一圈,确定没有残留的异常气息后,转身向门外走去,站在门口,静静地等待着众人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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