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很担心格瑞。
他将这件事告诉了姐姐,两人对坐讨论了半天,依然摸不到任何思绪。
格瑞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回来了。
第二天姐姐去矿上上工,金也在上工前看着空荡荡的屋子,悄悄留了个门。
只要格瑞愿意,登格鲁星总会留有他的位置。
太阳东升西落,不知道过了多少个白天黑夜。
就在某一天的傍晚时分,天空中绮丽的晚霞渐渐消退了的时候,暮色四合中,一个熟悉的身影渐渐显现了出来。
坐在山坡上无聊吹风的金几乎是立刻就发现了他,蹭的一下一跃而起,奔跑着跑下山坡。
“格瑞!我想死你了,你终于回来……啦。”
金停在格瑞对面,发现他的神情十分的不对劲。
他从来没有见过格瑞脸上出现过这样的神情。
他所认识的格瑞,可以是冷酷的,沉静的,但却绝不会是这样沮丧的,颓然的,甚至笼罩着无边的恐慌和绝望。
他看着自己,面容憔悴,几乎是有些站不住了。
银发男孩双眼失神,扯出来的表情比哭还难过。
他说。
“金,我找不到凹凸大赛了。”
……
……
……
他找不到凹凸大赛了。
凹凸大赛像是从这里凭空消失了一样,格瑞四处打听,但所有人的第一反应都无一例外地和金一样,疑惑,然后摆摆手,说从来没有过这个地方,然后反问他——
你是不是记错了?
你是不是记错了。
一次又一次的碰壁,一次又一次的质疑,他们看着他的眼神那样的理所当然,说出的话那样的异口同声,好像他真的是一个糊涂的说着梦话的家伙。
有那么几个瞬间,格瑞甚至自己都会怀疑自己——他是不是记错了。
他隐隐约约地意识到,这里不是和曾经一样的世界。
可是在这个世界上,却又生活着和那个世界,几乎一模一样的人。
他们有着同样的脸庞,有着同样的性格,甚至有着几乎一模一样的人生经历,这些绝不会是生搬硬套就能伪造的,而是真真实实运转的,另一个平行世界。
可格瑞甚至不知道他的同伴有没有在这里,就连金,他都不能确定他是否是他认识的那个人。
如果有同伴在这,那他们是被消除了记忆,还是也和自己一样,也在世界的某个角落彷徨呢。
如果他孤身一人,他自己又该怎么离开这个世界。时间争分夺秒,在他被困的时候,外面的同伴们也在浴血奋战吗。
格瑞不知道。
这种巨大的不确定性让他陷入了一种焦灼的情绪,陷入到怀疑与反怀疑的无边际的磋磨中。
终于有一天,他累了。
他想回到金那里了。
不管他们是否真实,他都有点想,想听一听他们的声音。
“格瑞。”
金扶住他,“虽然我不知道在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但是没问题,我和姐姐,我们都会帮助你的。”
“所以你也可以试着,告诉我们。”
格瑞痛苦地闭上眼睛,说不清是揪紧了还是放松了,很多话跑到嘴边几度张口又咽下,最后轻声道。
“谢谢你,金。”
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清晰地意识到了自己的困境。
七日燔祭坛这个世界最可怕的一点,就是让你在相似的世界日复一日的消磨中遗忘原初的自己,让你怀疑自己的记忆,为了合群,你必须催眠自己,催眠自己合群,因为顺从要比反叛更为简单。
看啊,你只要轻轻地,否定掉之前的自己就可以了。
而一旦你发出不一样的声音,这个世界的记忆,都会联合起来,以一种排山倒海的姿态,反驳你,抵抗你,清除你。
直到,你完全实现同化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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