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的梆子声被嘈杂脚步踏碎,屋外熙熙攘攘的人影。
傅云夕听见有人喊了一声"祠堂走水了!"
他嗤笑出声,扣上最后一粒盘扣,窗纸已映出跃动的红光。
这陈氏还真是蠢笨到骨子里了,是怕旁人不知道她做贼心虚?昨夜暴雨侵盆,这祠堂如果不是有人故意纵火,还能是意外走水?
他掀开床帐,见应絮蜷在锦被里,烧未退尽的脸颊泛着病态潮红。
傅云夕:"祠堂走水了。"
他俯身时轻声说道。
应絮猛然睁眼,翡翠镯磕在床柱上发出脆响。
应絮:"母亲的牌位..."
话音未落便被傅云夕按回枕上,他掌心剑茧压着她锁骨处的淤青。
傅云夕:"烧不着,我已叫人去救火,不过有些旧物估计救不回来。"
游廊外传来陈姨娘假意焦灼的哭喊,混着侍卫泼水的哗啦声。
傅云夕推开槛窗,雨后潮湿的晨风裹着焦木味扑进来。
傅云夕:"卯时三刻才落雨,祠堂梁柱浸了整夜水汽。"
傅云夕:"这火倒比刑部的火折子还灵。"
应絮听出他的嘲讽,心下只恨陈氏作怪至此。
她挣扎着要起,被傅云夕用大氅裹住打横抱起。
穿过月洞门时,她瞥见陈姨娘鎏金护甲上沾着新鲜烟灰,东珠绣鞋底却干净得反常。
傅云夕突然在她耳畔低语。
傅云夕:"西南角第三块地砖,今晨挪了位置。"
祠堂废墟上腾着青烟,焦黑的梁柱间挂着半幅未燃尽的百寿图。
应絮脚刚沾地,傅云夕已用剑鞘挑开残椽。
傅云夕:"火起于供桌下方。"
他靴尖碾过满地香灰。
傅云夕:"松香混着硫磺,倒是聪明。"
陈氏挤开救火的人群,护甲欲扯傅云夕衣袖。
陈氏:"姑爷仔细火星..."
话音未落,傅云夕剑鞘已横在她颈前。
傅云夕:"陈姨娘鞋底沾的硫磺粉,可比这火星有趣。"
陈氏被吓的浑身发颤。
应絮突然剧烈咳嗽,傅云夕顺势将人揽回怀中。
他抚过她滚烫的耳垂,声音却冷得骇人。
傅云夕:"劳烦陈姨娘备两匹素锦包着百寿图,家母最厌焦糊味。"
说罢抱着应絮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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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裹着焦糊味漫进书房,应絮盯着父亲袍角未干的泥渍——那暗红痕迹分明是祠堂废墟里的朱砂灰。
应盛捋须的手顿了顿,沉香珠串碰在案几上的脆响惊飞了檐下麻雀。
应盛:"天干物燥,祠堂年久失修..."
天干物燥?应盛说出这话时分明也是没过脑子。
应絮:"昨夜暴雨倾盆。"
应絮突然打断,翡翠镯磕在黄花梨椅扶手上发出裂璺。
应絮:"父亲可知走水前,祠堂铜锁被人换了新簧?"
她看着应盛瞳孔骤缩,喉结滚动时咽下了后半句质问。
傅云夕的玄色官服银线在门边微闪,他指尖把玩着半截烧焦的铜锁簧片。
铜片掷在案几上滚了两圈,恰停在应盛颤抖的指尖前。
傅云夕:"纵火者倒是体贴,怕人开锁费劲。"
应盛突然剧烈咳嗽,陈姨娘适时捧来药盏,鎏金护甲在青瓷碗沿刮出刺耳声响。
陈氏:"老爷为这事急得心口疼。""
应絮:"父亲若真忧心,何不查查今晨马厩少了的硫磺?"
应絮起身时带翻绣墩,裙摆扫过应盛袍角的焦痕。
应絮:"还是说..."
应絮:"您早知祠堂供桌下的松香坛子空了?"
傅云夕突然横在父女之间,将应絮护在身后。
傅云夕:"应大人脸色不佳,莫不是昨夜淋雨着了风寒?"
他玄色袖口银线随动作微闪。
应盛猛然站起,沉香珠串崩断在地。
应盛:"本官自会严查!"
他拂袖时带倒烛台,滚烫的蜡油泼在应絮裙摆的蹙金纹上。
傅云夕抬脚碾灭火星。
应絮望着满地乱滚的沉香珠子,忽然想起母亲临终前扯断的佛珠。
她弯腰拾起一颗,指腹摩挲着珠子表面的"卍"字刻痕——与贵妃佛经上的朱砂印记竟用同种刀法。
应絮:"女儿告退。"
应絮将沉香珠攥进掌心,转身时翡翠镯撞在门框上裂开细纹。
穿过游廊时,她听见陈氏刻意抬高的啜泣。
陈氏:"絮儿如今嫁了贵人,愈发不懂体恤..."
暴雨洗过的青石地砖映着应絮踉跄的身影,傅云夕扳过她肩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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