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门当日,暴雨将应府门前的石狮冲刷得发亮,傅云夕玄色蟒袍下摆溅满泥点,却仍扶着应絮稳稳跨过门槛。
陈氏身边的近身彼女殷勤地递来姜茶
"姑爷快暖暖身子。"
傅云夕:"岳父安好。"
傅云夕避开那婢女的手,朝主座深揖,实为打了陈氏的面子。
言语间,也只认应盛叫作岳父,没将陈氏放在眼中。
应父捋须时,腕间沉香珠串碰在酸枝木椅扶手上。
应盛:"贤婿冒雨前来,实在..."
话未说完便被惊雷打断,檐溜泼在窗纸上如瀑。
应絮盯着陈氏裙摆,那些绣线在潮湿中泛着诡异的红光。
她忽然轻咳,翡翠镯磕在案几上。
应絮:"雨气侵骨,女儿先告退去歇息。"
穿过游廊时,雨丝斜飞进应絮的织金披风。
春杏举着的油纸伞被风掀翻,露出伞骨。
傅云夕忽然揽过她肩头,玄色大氅裹住两人身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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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雷劈开浓云时,应絮的织金裙裾已吸饱雨水,沉甸甸拖在祠堂青石阶上。
祠堂东边那间屋子里,装的都是姜氏遗物。
陈氏亲手挂的铜锁浸了雨,锁眼泛着绿锈,钥匙转了三圈才咔嗒弹开。
霉味混着线香扑面而来,应絮踩着满地碎瓦,望见供桌上姜氏生前用的妆台已经歪斜地压着蜘蛛网。
春杏:"小姐仔细着凉。"
春杏举着将熄的灯笼,火光映着应絮发间滴落的雨珠。
她翻开积灰的樟木箱,姜氏褪色的衣物下当着众多泛黄书卷。
还不等应絮翻出来看看。
檐角铜铃突然乱响,杂沓脚步声混着暴雨声逼近。
陈氏尖利的嗓音刺破雨幕。
陈氏:"絮儿身子弱,怎的淋雨来这晦气地儿?"
鎏金护甲扣住门框时,应絮瞥见她裙摆溅满泥浆,东珠绣鞋早被水泡得发胀。
定是陈氏身边的下人在顶着应絮的一举一动,见她进了祠堂,就赶忙去禀报给了陈氏。
看陈氏这副冒雨也要赶来的狼狈模样,真是生怕应絮不知道她做贼心虚。
傅云夕的玄色油纸伞恰在此时切入雨帘,伞骨银线獬豸纹映着电光。
傅云夕:"陈姨娘来得巧。"
他剑鞘有意无意横在门槛。
傅云夕:"夫人正寻岳母给家母绣的百寿图。"
陈氏丹凤眼眯成细缝。
陈氏:"这等杂事吩咐下人便是..."
话未说完,傅云夕展开了不知什么时候备好的半幅褪色绣品,金线勾勒的"萧"字在雷鸣中泛着冷光。
陈氏面色僵硬,护甲深深掐入门框木纹。
陈氏:"既是萧王妃旧物,妾身便不叨扰了。"
都搬出萧王妃了,给她十个胆子,也不敢再多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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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冲刷着祠堂飞檐的嘲风兽,应絮攥着一卷医案的手发抖。
前面的字迹与贵妃佛经批注严丝合缝。
这带金墨汁,除了皇室,又还有谁能用?
傅云夕忽然用伞面遮住她身形,玄色大氅裹着沉水香落下。
他指尖划过她湿透的袖管。
傅云夕:"先回房。"
更漏指向亥时,应絮蜷在西厢房的拔步床里。
春杏烘烤医案的炭盆爆出两点火星。
那医案上的药材名,有的已经被霉印盖住,看不清了,有的能看清,可应絮从未见过。
这些药材,都不像是寻常的。
名字也都古怪,拗口的很。
贵妃给母亲这样的药笺,做什么用?
窗棂忽被叩响三声,傅云夕带着水汽的身影立在纱帐外,玄服下摆仍在滴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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