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雨丝缠着药圃青藤,年奚蜷在寝殿的贵妃榻上,闭门不出已有三日。
赤金铃铛搁在枕边,翡翠镯子滑到肘间,露出腕上被银链勒出的淡红痕。
檐角风铎响到第七声时,窗棂突然被颗石子叩响。
宫远徵:"装死给谁看?"
年奚掀开锦被,望见宫远徵倒挂在雕花梁上。
少年墨发垂落如瀑,发梢银铃正巧悬在她鼻尖三寸。
宫远徵:"徵宫不养闲人,要么起来种药草,要么......"
年奚:"我想吃糖葫芦。"
年奚突然开口,嗓音带着久未说话的沙哑。
年奚:"江州西街王老头裹的糖衣最透亮。"
宫远徵翻身落地,玄色箭袖扫落几片忍冬花瓣。
他盯着少女泛青的眼眶。
宫远徵:"给你半炷香的时间收拾,过时不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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戌时的长街飘着杏花香,年奚攥着宫远徵的袖角穿梭在人群里。
少年戴着青面獠牙的傩戏面具,腰间暗器囊却系着条鹅黄丝绦——正是她之前送的帕子改的。
年奚:"阿徵你看!"
年奚突然停在糖画摊前。
年奚:"能画毒蝎子么?"
老艺人吓得竹签一抖,宫远徵抛了粒碎银。
宫远徵:"画只蠢兔子。"
他指尖轻点年奚发间。
宫远徵:"照这个模样。"
年奚举着糖兔去追货郎担上的风车时,腕间赤金铃铛洒落一地碎光。
宫远徵落后三步跟着,看那抹鹅黄身影掠过胭脂铺、蹴鞠摊,最后停在护城河畔的槐树下。
年奚:"福伯教我放过河灯。"
她忽然轻声说。
年奚:"那年娘亲病重,他说灯飘得远,病痛就散得快。"
宫远徵摘下面具,露出眼下未愈的毒痕。
宫远徵:"蛊毒不是病,是债。"
他扯下半片柳叶掷向河面,绿叶在漩涡中碎成星点。
宫远徵:"还不清的债,不如烧干净。"
年奚的莲花灯却稳稳漂向远方。
她将糖兔掰成两半,沾着糖霜的半边递过去。
年奚:"阿徵的债,我分一半。"
宫远徵就着她的手咬下糖块,舌尖卷走她指腹糖渍。
宫远徵:"不怕毒死?"
年奚:"你唇上沾的是孔雀胆?"
年奚突然凑近。
年奚:"还是新炼的......"
未尽的话语被糖葫芦堵住。
宫远徵举着鲜红的果子,看着少女鼓着腮帮子瞪他,忽然用竹签尖戳破她唇上糖衣。
宫远徵:"笑一个,这串算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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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夫敲响二更时,年奚抱着满怀小玩意跟宫远徵钻狗洞回宫。
她发间不知何时多了支银铃簪子,随着爬行动作在夜色里叮咚作响。
宫远徵:"明日把这狗洞堵了。"
宫远徵拍去她裙摆草屑,却任她将糖人塞进自己手里。
宫远徵:"省得某些馋猫......"
年奚:"阿徵今日笑了三次!"
年奚蹦到他面前倒退着走。
年奚:"糖葫芦摊前一次,胭脂铺外一次,还有......"
后腰撞上忍冬花架的刹那,宫远徵的掌心垫住了她脊背。
年奚的铃铛簪勾住他衣带,两人鼻尖相距不过一指。
夜风卷着药香掠过,她忽然伸手点在他微扬的唇角。
年奚:"第三次是现在。"
宫尚角的玄色衣角在月洞门后一闪而逝。
宫远徵掐断身侧颤动的毒藤,将年奚鬓角歪斜的银簪扶正。
宫远徵:"数错了,是四次。"
他转身时,年奚没看见少年耳后未褪的薄红。
药圃深处,九死还魂草在夜露中舒展新叶,赤金花苞裂开一道细缝,似谁人偷藏的笑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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