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尚角试炼转眼间,就到了最后一关——蚀心环境。
暴雨劈碎了试炼阁的三十六盏鲛人灯,宫尚角跪在幻境崖边,看着母亲的血衣在狂风中猎猎作响。
宫尚角的膝盖陷入幻境崖边的碎石,尖锐的岩棱刺穿皮肉,却不及心口毒纹灼烧之痛的万分之一。
暴雨化作母亲临别时的泪,每一滴都在他皮肉上蚀出焦黑的孔洞。
他看见十岁时的自己趴在崖边,指甲掀翻后露出的嫩肉被砂石研磨,血水顺着石缝淌成溪流,竟在虚空中倒流回眼眶——于是天地都浸在血色里,连呼啸的山风都变成亡魂的恸哭。
"尚角..."
母亲坠崖前的呼唤混着惊雷炸响。宫尚角目眦欲裂地抓向虚空,却只握住一把腥甜的血雨。
心脉处的蚀心毒纹突然暴涨,化作千根毒针刺入识海,他看见幻境天空裂开猩红巨口,母亲的残影在血色漩涡中化作白骨。
他猛然回头,却见那袭染血罗裙化作万千毒蛛,缠着金丝的蛛腿扎入他太阳穴。
记忆被蛮横地翻搅——五岁生辰母亲喂的桂花糖变成腐蛆,七岁习得第一套剑法时她的笑靥裂成白骨,最后定格在坠崖那日,他分明听见母亲说"为何不随娘同去"。
心毒顺着脊骨爬上来,所过之处筋脉爆裂如绽开的红梅。
宫尚角呕出的黑血中游动着金色蛊虫,那是青蓿昨夜悄悄换掉的药引。
幻境天空睁开猩红巨目,母亲的残影在瞳孔中扭曲尖叫:"逆子!你拿宫门换了这妖女!"
崖边碎石突然化作青蓿的模样,三十六具幻象同时坠入深渊,他撕心裂肺的哀鸣被狂风绞成碎片。
结界外,青蓿的银簪在八卦盘上划出火星。天道金纹已经爬上她脖颈,每寸肌肤都在皲裂。
青蓿:"再给我半刻..."
她咬破舌尖在阵眼画出禁咒。
青蓿:"只要半刻..."
宫远徵:"你会魂飞魄散!"
宫远徵的银铃缠住她手腕。
青蓿震碎银铃扑向结界,七窍溢出的金血在青砖上拖出长痕。
她撞碎光幕的刹那,宫尚角正被血色漩涡吞噬左臂。
青蓿:"看着我!"
青蓿从身后抱住虚化的身影,魂魄如春雪遇火般消融。她将额头贴在他溃散的后心,任天道金链刺穿双肩。
青蓿:"这里没有悬崖...没有死亡..."
金粉从她唇间溢出,修补着破碎的幻境。
青蓿:"只有你不敢醒的梦..."
宫尚角在混沌中听见锁链铮鸣。
怀中的母亲忽然变成青蓿的模样,心口插着他当年折断的半截佩剑。
"为什么抛下我..."幻象泣血的手指抚上他脸侧,"你明明答应过..."
真实的剧痛从丹田炸开,宫尚角嘶吼着震碎幻象。
睁开眼时,青蓿正用透明的双手捧着他面容,金粉如泪滴落在他颤抖的睫毛上。
青蓿:"你清醒了..."
她绽开的笑靥下已见森森白骨.
青蓿:"真好..."
试炼阁的青铜门轰然洞开,暴雨裹着血腥冲进来。
宫尚角抱着轻如薄纸的青蓿踉跄而出,她的裙裾在风中寸寸消散,露出满是裂痕的双腿.
青蓿:"放我下来..."
她染金的指尖点在他心口。
青蓿:"你的毒...解了..."
宫尚角将人抵在朱漆廊柱上,身后是闻讯赶来的黑压压人群。
他徒劳地用手去堵她胸口的金光。
宫尚角:"医官!把徵宫所有..."
青蓿:"没用的。"
青蓿用只剩骨架的右手抚平他眉间褶皱。
青蓿:"公子不必自苦..."
青蓿:"替你试的毒...挡的灾..."
青蓿:"总要清算..."
天际突然劈下金色雷霆,青蓿周身浮起无数梵文锁链。
宫尚角拔剑斩向虚空,剑气却被反噬得粉碎.
宫尚角:"谁敢带她走!"
他赤目染血,竟用肉身去撞天道金光。
宫尚角:"我不允!"
青蓿在剧痛中望见铜镜最后的残影——宫尚角发间已生缕缕银丝。
她突然挣开金链扑向他,用仅剩的魂魄凝成实体。
这个吻带着魂飞魄散的甜。
青蓿:"有些可惜,没能亲眼看见你当执刃。"
金光暴涨的刹那,宫远徵的毒针尽数熔成铁水。
青蓿在宫尚角怀中化作漫天金蝶,每一只都映着往昔片段——她偷偷将他断剑藏入心口,她彻夜描摹他批阅文书的身影,她在每个痛醒的深夜隔着窗纸描画他的轮廓。
宫尚角:"回来..."
宫尚角徒劳地抓向光尘,掌心只余半块染血的碎玉。
宫尚角:"求你..."
他跪在血雨中嘶吼,声如失偶的孤狼。
宫尚角:"用我的命换!用我的命......."
雷霆渐息时,暴雨冲刷着青蓿未说完的情话。
宫尚角攥着忽明忽暗的碎玉起身,玉中残魂映出她最后的笑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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