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的暴雨劈裂了玉漱斋的琉璃瓦,宫尚角跪在腐朽的雕花门槛前。
供案上三碟桂花糕浸在雨水中,与他十岁那年打翻的那盘渐渐重叠。
今日,是他母亲的祭日。
长明灯被狂风吹得飘摇欲灭,灯油顺着母亲生前最爱的湘妃竹帘往下淌,凝成琥珀色的泪。
他忽然听见身后细微的脚步声,只用了一瞬间,便分辨出来人是青蓿。
宫尚角:"出去。"
他冷声呵斥,眼尾猩红。
青蓿的素色绣鞋停在垂花门外,伞骨被疾风折断的脆响混在雨声中。
她望着宫尚角绷紧的后背——中衣渗着暗红,是三日前练剑崩裂的旧伤。
青蓿:"雨势太大..."
宫尚角:"滚!"
剑气扫落檐角铜铃,青蓿轻巧地侧身避开时,发间木簪坠入积水。
她拾起簪子别回鬓边,露出脖颈处未愈的掐痕。
青蓿:"妾身七岁时,见过双亲被山匪吊死在老槐树上。"
她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自顾自地说起话来。
宫尚角碾碎掌心的平安符灰烬,那是母亲临终前留给他的。
碎屑混着雨水糊在指缝,像极了当年从崖边爬上来时,指甲里嵌着的泥土和血。
青蓿:"他们在雨里晃了三天。"
青蓿指尖抚过龟裂的窗棂。
青蓿:"最后尸身被野狗啃噬时,我竟庆幸..."
青蓿:"庆幸他们不必再受苦。"
她所言无半点虚假,皆是她真真切切经历过的,所以她知道那种痛。
那种痛不欲生的感觉就像阴湿的雨天,她的一生都被困在里面。
惊雷劈断院中枯枝,宫尚角暴起掐住她咽喉,将人抵在斑驳的朱漆廊柱上。
宫尚角:"你以为靠这些疯话..."
青蓿:"公子可知蚀心试炼为何总败?"
青蓿不挣扎,任由指甲陷进皮肉。
青蓿:"不是武艺不精..."
她指尖点在他心口。
青蓿:"是这里...还跪着十岁的孩子。"
青蓿曾经说过,他们都是被留在人间的可怜人,她走出来了,可宫尚角还困在执念里。
宫尚角独身在宫门十几载,他全心全意为宫门而活,无人懂他心中悲痛,无人顾他心中苦闷。
直至今日,青蓿毫不掩饰的挑明了。
雨势骤然增大,宫尚角瞳孔中浮出母亲坠崖的幻影。
他手劲骤增,却见她唇角带笑,仿佛被扼住的是他人咽喉。
青蓿:"宫尚角...你看看自己的手..."
铁掌下的脖颈浮现青紫,与他当年在母亲腕间看到的勒痕如出一辙。
宫尚角猛地松手后退,撞翻了供案。
长明灯坠地迸溅的星火中,他望见青蓿如断线木偶般滑坐在地。
湿透的素纱衣袍裹出单薄如纸的身形,胸口剧烈起伏间,竟与他呼吸同频
青蓿:"放下吧…放下过去…"
这声呼唤与记忆中的声音重叠。
宫尚角猛地松手后退,撞翻了供案。
长明灯坠地迸溅的星火中,他望见青蓿脖颈浮现青紫指痕,与自己当年在母亲腕间看到的勒痕如出一辙。
宫尚角:"为什么..."
他踉跄跌坐,掌心沾满灯油与雨水。
宫尚角:"为什么非要逼我..."
他瞳孔涣散,呼吸不稳,像是失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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