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刚亮,晨雾未散,今秣便到了罗氏院中,紫铜香炉腾起呛人烟絮。
今秣开门见山,摆明不愿杨羡纳妾的态度。
今秣:"母亲若执意让郑姑娘配给郎君,明日御史台的折子便要提'宠妾灭妻'四字了。"
今秣:“儿媳过门不足半年便纳妾,传出去,是想坐实郎君风流纨绔的传闻?”
今秣:"御史台张大人最喜参奏家风不严之事,母亲可还记得去岁陈尚书府的教训?"
罗氏染着丹蔻的指甲掐进太师椅扶手。
罗氏:"好大的威风!羡儿前......"
今秣:"郎君气头上的醉话岂能作数?"
今秣截断话头,指尖抚过颈间渗血的纱布。
今秣:"昨夜他抱着妾身喊说不要答应纳妾时,多少下人耳朵可都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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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跨院的青瓷花瓶碎在廊下,郑淑抱着妆匣垂泪。
郑淑:"表嫂何苦为难......"
"辰时三刻前搬去梨园。"
今秣没正视她,看着锦鲤池。
今秣:"表妹的梨花醉不是酿得极好?正巧那边缺个掌事的。"
杨羡倚着月洞门听完全程,宿醉的太阳穴突突作痛。
他瞧着今秣转身时素色裙裾翻飞。
郑淑:"表哥!"
郑淑扑来扯他衣袖,发间珍珠步摇勾住他蹀躞带。
郑淑:"淑儿不过想......"
杨羡:"想什么?"
杨羡抽回手,翡翠扳指在晨光中泛冷。
杨羡:"想把我书房那方松烟墨换成脂粉香?"
他忽然轻笑。
杨羡:"前日你送来的杏仁酪,喂了池中龟,这会儿没准还翻着肚皮呢。"
见郑淑还想梨花带雨的说些什么,杨羡已然冷脸。
杨羡:"滚去梨园前,把《女诫》抄足百遍。"
杨羡把玩着翡翠扳指走近,玄色袍角扫过满地碎瓷。
杨羡:"听闻南山野狼多,表妹抄经时可要关紧门窗。"
他忽然俯身拾起片碎瓷,在郑淑苍白的颊边轻划。
杨羡:"这般细嫩的脸蛋,被狼抓花了多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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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郑淑在梨园掐断了第五支湘妃竹笔时,杨羡正给今秣颈上上药,玄色广袖笼住她单薄肩头。
砚台边搁着半碗冷透的枇杷露。
"姑娘仔细手。"丫鬟欲为她包扎。
郑淑:"你也配管我?"
郑淑将竹笔狠狠扎进丫鬟掌心,望着血色漫过宣纸上的"贞静"二字,忽然吃吃笑起来。
窗外掠过双飞燕,她扯断颈间珍珠链,浑圆的珠子滚进炭盆,爆出细碎噼啪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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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漫过药庐,今秣正在分拣忍冬藤。
身后笼上松木香,杨羡将狐裘披在她肩头。
杨羡把玩着青玉药杵,忽道。
杨羡:"那日摔碎的羊脂镯......"
今秣:"碎玉镶了药碾。"
今秣举起金丝缠柄的器具。
今秣:"比原先称手。"
檐下铁马忽被夜风撞响,杨羡伸手替她扶正歪斜的木簪,袖中掉出个草编蜻蜓。
今秣弯腰去拾,发间茉莉香扫过他手背。
今秣:"巡防营的小子们编的?"
杨羡:"马厩新来的马奴手巧。"
杨羡耳尖泛红,却见今秣将草蜻蜓别在药柜最高处。
今秣:"明日让他编个更大的,还能晾药。"
杨羡点点头,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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