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福临门 5.晨间坦白

晨光漏过纱窗，在青玉筷尖凝成一点莹白。

今秣舀粥的银匙忽然停在半空，杏仁粥的热气蜿蜒攀上她腕间翡翠镯。

今秣：“都退下吧，我与郎君有话要说。”

她轻声吩咐一旁布菜的下人。

杨羡正用筷尖戳着水晶虾饺，闻言挑眉冷笑。

杨羡：“怎么？为了显得贤良淑德，连摆膳都要亲力亲为？”

他故意将饺子戳破，粉红虾仁滚进酱醋碟，溅起几点褐斑。

今秣将青瓷粥碗推到他面前，碗底与紫檀桌面轻叩。

今秣：“妾身思量整夜，知晓郎君要的并非妾身这深居府邸的女子，而是要能策马相伴左右的红颜，可妾身今生只求安稳度日，不求郎君爱恋，郎君若是另觅红颜知己，妾身定不干预，你我二人若能相敬如宾便是最好，还望夫君成全。”

她指尖抚过缠枝莲纹碗沿。

今秣：“郎君厌烦做戏，妾身亦不愿夜夜收拾碎瓷。”

杨羡舀粥的银匙突然磕在碗沿，"当啷"一声惊飞了檐下麻雀。

杏仁粥泼在蟒纹袖口，他盯着那团污渍冷笑。

杨羡：“今日倒是胆大，昨天却扮贤妇？”

今秣：“妾身六岁那年，嫡姐打翻燕窝盏污了绣裙。”

今秣用帕子拭去桌沿粥渍，动作轻得像抚琴。

今秣：“姨娘跪着擦地时说过，脏了的地方要趁热擦才不留痕。”

她忽然抬眼，晨光跃进琥珀色的眸子。

今秣：“所以，我与郎君也是，有误会还是趁早说开的好。”

杨羡扯松了领口盘扣，喉结上下滚动。

杨羡：“你应明知我并非善人，为何要嫁？”

今秣将虾饺夹回他碟中。

今秣：“家中无嫡女适龄，圣旨到时，妾身正在为姨娘煎药。”

她指尖沾了醋汁，在桌面画出浅浅水痕。

今秣：“药罐还煨在火上，嫁衣已送到院里。”

窗外忽然传来鹦鹉学舌声，杨羡烦躁地掷了银箸。

箸尖插进糯米糕，糖馅缓缓渗出来。

杨羡：“别是拿苦情戏码哄人的。”

他扯过今秣拭桌的帕子擦手，雪纱顿时染上杏黄粥渍。

今秣不疾不徐另取帕子。

今秣：“京中都说杨世子风流纨绔，可妾身见过真纨绔——”

她将凉透的杏仁粥换成热盏。

今秣：“西街王家子强抢民女，赌坊赵家郎逼死老父，这些人的眼睛是浑的。”

今秣：“郎君跟他们一样吗？妾身觉得不一样。”

杨羡举箸的手蓦地顿住，筷尖虾仁坠入粥碗。

今秣倾身向前，发间茉莉香混着粥米甜暖。

今秣：“郎君推扯东西时，手背青筋都暴着，倒像是跟自己较劲。”

今秣将温茶推至他手边。

今秣：“妾身幼时被嫡母罚抄《女诫》，总爱在'夫为妻纲'处滴墨团。”

她唇角勾起极淡的笑涡。

今秣：“后来发现，墨汁化开的样子像极了雨中海棠。”

杨羡拿起茶盏一饮而尽，听出她的话意，但默不作声。

半晌后他起身离去。

今秣发现杨羡坐过的锦垫上落着块蟠龙佩——玉璧边缘磨得发亮，显然是常年摩挲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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