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漫过雕花槛窗时,今秣正将最后一缕发丝抿到耳后。
铜镜里忽然撞进一角玄色蟒纹袍,她起身行礼的动作带翻了妆奁,羊脂玉梳滑落到杨羡皂靴边。
杨羡俯身时瞥见镜中掠过的侧影,晨雾般的柔光描摹着少女下颌,胭脂从耳际向唇瓣洇染,像雪地里渐次绽放的朱砂梅。
他指尖触到玉梳的刹那,今秣恰好转头谢罪,额间花钿金粉簌簌落在鼻梁。
今秣:“妾身失仪。”
她垂首盯着对方腰间晃动的蟠龙佩。
杨羡俯身拾玉梳的刹那,看见她耳垂结着暗红血痂,心中一顿。
杨羡:“宫里规矩多。”
他将玉梳掷回妆台。
杨羡:待会儿面圣若出了差错......"
话未说完便怔住了。
今秣抬头应"是"时,朝阳正掠过她凝着胭脂的唇珠,那抹海棠红竟比昨夜满室喜烛还要灼眼。
让他看的晃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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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宫路上杨羡始终掀着车帘,秋风卷着枯叶扑进轿厢。
今秣端坐在摇晃的锦垫上,发间金步摇却纹丝不动。
路过朱雀街时,她忽然从袖中掏出素帕。
今秣:“郎君衣领沾了桂花。”
杨羡推开她的手,绣着并蒂莲的帕子被拍到车辕下。
车轮碾过丝绢的细微震动里,他看见今秣默默收回的手腕内侧有带着红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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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宸殿的金砖映着今陌青缎绣鞋上的珍珠,她伏拜时听见皇帝轻笑。
“倒是娶了个玉人儿。”
杨羡抱拳行礼的胳膊僵了僵。
杨羡:“还得谢陛下恩典。”
今秣忽然感觉到天子目光在耳垂伤口处流连,果然下一刻便问了起来。
她温声接道。
今秣:“是妾身不慎碰翻了烛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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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府马车经过护城河时,杨羡忽然扯下车帘流苏。
金线缠着指尖,他盯着今秣耳垂冷笑。
杨羡:“夫人这伤倒是好得快。”
今秣正将吹乱的鬓发别回耳后,闻言指尖在血痂上顿了顿。
今秣:“妾身自小用白獭髓,疤痕向来消得快。”
杨羡猛地倾身逼近。
杨羡:“昨夜为何不说?”
车轱辘碾过石板的颠簸里,今秣后背抵住厢壁,发间茉莉香混着他衣上龙涎香。
今秣:“郎君当时说,看着都碍眼。”
车帘忽被秋风吹开,天光泄进她沉静的眼底。
杨羡突然发现这双眼睛不是纯然的黑,虹膜边缘竟透着琥珀色,像他幼时在御苑见过的西域猫儿。
他松开手坐回原位。
杨羡:“倒是个会记仇的。”
今秣:“妾身不敢。”
她整理压皱的衣袖,腕间红绳滑进广袖深处。
今秣:“只是自幼明白,多说不如多做。”
她伸手接住窗外飘进的银杏叶,金黄的叶脉映着指尖丹蔻。
今秣:“就像这叶子,总要飘够了才肯落。”
杨羡突然夺过叶片扔出车窗,看着那点金黄消失在街角。
杨羡:“矫情。”
却在她低头抚平裙褶时,用靴尖将暖炉往她那边推了半寸。
车轮轧过青石板的声响突然变得绵长,他望着窗外飞速后退的朱墙,忽然希望这段路再长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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