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之后,她倒是再也没来烦他。只是那个吻,那张脸,他每每回想起来,便觉心烦意乱。
午后,宫远徵将手中的鱼食儿丢入池中,他垂目看向底下因争抢聚拢的鱼群,只觉无趣。
从前,兰夫人喜欢站在此处,看着池中的小鱼。她究竟在看些什么?
他将鱼食置在栏杆上,俯下身子时,水面忽然出现一张脸。饶是只看一眼,他便知晓,那不是兰夫人,而是那个讨厌鬼。
水面泛起点点微波,雨点混杂着雪花落下,打破了那个画面。
宫远徵:怎么,要杀我灭口?
一柄伞罩却出现在他的头顶,将他拢如其中。伞的阴影映照于水面,轻柔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潇因:下雪了。
宫远徵抬起头,她今日一身墨蓝色的衣裙,外头罩着灰色的披风,手执一柄油纸伞,这一刻,二人的身影仿佛重合。
那双毫无色彩的黯淡双眸,似乎透过七年的时光,再一次望向他。
宫远徵:夫人。
他失神着喃喃自语,但又很快反应过来。
宫远徵上下打量着潇因,这一身打扮与那早逝的兰夫人竟有九成相似。看来,如今宫远舟的心思,连藏都不愿藏。
潇因:徵公子。
宫远徵:何事?
宫远徵端起鱼食,懒得再去看她。
潇因:今日前来,有一事相求,还望公子成全。
宫远徵:哦,姑娘如今春风得意,还有什么是姑娘得不到呢?
宫远徵来了兴趣,偏头往向眼前之人,却见她自顾自伸出左手,接住那飘落的雪花。
潇因:我想求一味药,避子药。
宫远徵投喂的动作霎时顿住
宫远徵:为何?
潇因:实不相瞒,我早已脱离无锋。入宫门侍奉家主左右,对我而言,不过寻求庇护的求生之举。
潇因:我的家乡远在江南。
潇因:在那里,我曾有一名情投意合的心上人。
江南,心上人。不光是脸,身上种种都与她都一般。无锋刺客,说话行事,几分为假几分为真?
若是真有此事,他欣赏她的坦诚,若一切皆是算计,能将宫门秘事调查得如此详致,他亦钦佩她的手段。
潇因:公子是否觉得在下卑劣?
她的掌心拢紧那朵未化的雪花。
宫远徵:你也说了,这不过求生之举。
宫远徵:难道求生之举,还分高低贵贱。
潇因难得露出笑意,她僭越地拾起他手中的鱼食,将之抛入水中,手中的伞不免倾斜。
潇因:公子,汪洋中的鱼,流入这一方水池。虽无性命之忧,但它们真的会开怀吗?
宫远徵:吾非鱼,安知鱼之乐?
宫远徵一把夺过她手中的伞
宫远徵:不是求药吗,跟来。
潇因坐在药室,她看着药罐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药香随着雾气升空。药室的一隅,一个巨大纱笼中,一枝不知名的花还未绽放。
潇因:这是何花?
宫远徵:出云重莲。
潇因:传说之中的花,若是花开,应当极美吧。
潇因看着翠绿的枝叶,仿佛可以想象花开的景象。
宫远徵:开过一次,被人盗走了。
若是未被盗走,或许可以救她一命,只是她的病哪怕出云重莲也治不好。毕竟这世上,唯有心死无药可医。
潇因:当真可惜。
潇因垂下眼眸,又将目光落下药罐之上。
潇因:这个药,闻着倒是有一丝香甜。
宫远徵:这是宫门中人必服的汤药,能解百毒,长期服用,百毒不侵。
宫远徵:我倒忘了,你还没有资格服用,自然不认识。
他似乎习惯性地嘲讽。
潇因:是公子研制的吗?
宫远徵:自然。
潇因:公子奇才,想来没有毒药能害了公子。
宫远徵:这世间没有毒药能骗过我。
他投来的目光带着不屑,她知道,他拥有狂妄的资本。
二人相顾无言,直至宫远徵将那褐色的药汁递到她的面前。
宫远徵:这药万无一失,可药性凶猛,恐怕再无受孕可能,你可想清楚了?
潇因端起药碗,没有犹豫,一口饮尽。
宫远徵:半月之蝇无药可救,下一次你又该当如何?
若是顺利潜入的无锋刺客,必有接应人,按道理应当每月派发解药,以保护这颗棋子。可她似乎还未得到解药。
潇因:生死有命,今日多谢公子。日后定当涌泉相报。
宫远徵:每月到药庐拿半月之蝇的解药。
潇因的脚步因他的话而停下,她的眼眸微动。
潇因:多谢。
她走后,屋子里又恢复了往日的冷清。宫远徵将一碗药倒入花盆之中,他看着发出少许光亮的出云重莲,又取下柜子上面具。
他的手指抚摸着那副面具,想起与兰夫人唯一的一次对话。
宫远舟:我才不要和一个小野种做兄弟呢。
路人甲:只会和虫子玩的怪物。
宫远徵哭着从地上爬起,一抬头便见到那个恬淡的女子,她是宫门最受宠爱的兰夫人。
她轻轻拭去他眼角的眼泪,将一幅面具戴在他的脸上。
兰夫人:脆弱的人,是会被欺负的。在这吃人的宫门里活不下去。
兰夫人:以后想哭的时候把面具带上,就不会有人看见了。
那个眼中毫无神采的女子,却带给了他为数不多的光亮。他看向那个见底的药碗,又想起那个吻。
宫门之外,江南之中,有她怀念的一切。这个名叫潇因的女子,会不会重蹈覆辙,如她一样香消玉殒?
潇因回到自己房中,只见梳妆台上摆着一只银簪,她捻开其中一颗宝石,里头赫然放着一枚药丸,是半月之蝇的解药。
能潜入宫门为她送来解药,如入无人之境的,她只能想到一人。
鼻尖嗅到不同寻常的清香,她打开侧室的门,便见到院中摆放着数不胜数的各类兰花。
满室清香扑面而来,她不禁伸手抚摸娇嫩的花朵。这便是宫远舟身上的气味,这些花难道是他亲手所植。
宫远舟:喜欢吗?
忽然出现的声音惊得潇因伸回手指,她转身望向身后的宫远舟,露出明艳的笑容。
潇因:自然是喜欢的。
潇因:他们都说宫门之中不适宜栽种花草,看来是姑子胡言。
他牵起潇因的手,随即将她拢入怀中
宫远舟:只要有心,倒也不难。
潇因:这院子倘若栽满各色的花朵,必定美极了。
宫远舟:只要你想,我都会帮你得到。
潇因:多谢公子。
她满眼欣喜,同记忆中那个冷淡的女子不同。他曾为她送去艰难培育的兰花。但她只留下一句。
兰夫人:用尽手段,有心为难,勉强开出来的花,闻着也是苦的。
宫远舟将回忆抛之脑后,抚摸着潇因的面容。
宫远舟:等花翎节过去,我们便成婚,好吗?
他的话富有柔情,却不容拒绝。
潇因:好。
二人依偎在一起,兰花在幽静之中绽放,清雅纯洁。文潇的目光落在其上,流露出片刻的哀伤,这是杨姐姐最爱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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