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六道游归

这不是郑和第一次遭遇意外了。

吃人海兽、海底火山、死亡冰柱——但那些事和这次完全不同。

因为这次，他打算转变立场。

郑和：（看着近百个激光瞄准点落在鲛王身上）

郑和：（灵力识别模式——如同热成像仪能在复杂环境中找出人类。）

郑和：（拥有这个模式的智能系统，能精准识别我和其它灵力生命的区别。）

刘秀：郑和？开开门！

刘秀：（在门外喊他）

孙策：团都开到这了，不用抢的。

郑和：别进来！

郑和：你们也会被瞄准的。

子弹如暴雨般倾泻——它和反灵力炮原理相同，能暂时压制灵力或业力。这两种力量不会互相排斥，除非被浓缩。

现在的鲛王，是业力与灵力的集合体，因此两种子弹都能敞开了用——先压制力量，再一击打倒。

郑和：（毕竟只剩了血皮，我来应付就够了。）

郑和：（不必担心弹药不足——批量生产是科技社会的美德。）

打探情报，这是郑和来忘川的目标。但他所有听见、看见的东西，都告诉他忘川才是对的那边。

郑和：（犹如救治不知何处感染的病人。）

郑和：（一点点清除脓血、夹住受伤血管。）

郑和：（不，理性来说，这种状况应该叫恶性肿瘤吧。）

抢夺机体养料供养自身、破坏原有秩序、将病灶转移至全身，并最终造成大脑（忘川郡）死亡。

郑和：（即使明这个脏器扛过这波，活了下来。）

郑和：（脏器也不可能取代生命。）

枯枝结出的硕果不会永恒，只会跌得粉碎——宋应星说得对。

郑和：（吾皇说，忘川郡正在引发时空变动。）

郑和：（被它染指的时代，全都发生了改变——）

他没有上帝视角，也没被返还星灵之力。他所知道的只有这个——为防止明被扰乱，他得对忘川郡知根知底。

可一进三途海，曾是名士的郑和的知识，便通过“跳出三界之地”这一场地特性，慢慢传递给了他。

郑和：（我并非被一次性返还力量。正确历史通过三途海灵力，慢慢进了我的脑子。）

使君：（这片海混杂了三界大量灵力，什么东西都能冒出来。）

郑和：（于是，我的脑中有了另一个大明。）

哪个大明才是对的，郑和现在无法分辨。

他现在明白的，是使君他们绝非敌人。无需欺瞒、不应伤害。

郑和：但我……也没法舍弃那个大明。

郑和：（倚在舱门上，向众人低语）

被暴雨般泼下的子弹接连贯穿、炸碎、已无人形却仍然借灵力活着的鲛王，在黑幕控制下，向郑和疯狂反扑着。

它要逃走，为此必须破坏密码锁。但郑和将锁抱在怀中，令它触碰不到。于是它的爪子就在他背上挠出血口。

使君：……

使君：（现在硬闯只能破坏舱门，会让他的计划落空。）

使君：（名士在自我牺牲，可我竟然什么都不能做！）

使君：（一拳砸上旁边装甲）

刘秀：朕明白这种感觉。

郑和现在是大明海军一员。作为名士他无法背刺忘川，作为明人他无法背叛国家。所以……

郑和：让船员带你们乘救生艇离开。

花木兰：？！等一下，你想做什么？

郑和：（沉默）

郑和：（我的航行结束了。）

枪口追随鲛王而去。子弹泻下，将郑和与它一同贯穿、炸开。高度浓缩的业力和灵力在体内乱窜，足以重伤名士。

名士们被船员连拖带请，送进了小型救生艇。这些小船被抛出母舰，进入看不见尽头的海。

郑和：（总之，向吾皇谢罪。）

郑和：（第八次出航，我——）

郑和：（回不去了。）

海空，阴郁成不见天光的灰。

郑和闭上双眼。名士之躯不会疼痛，但他现在丧失过多灵力，将要消散于此。既然他并非忘川名士，别离也是迟早的事。

麒麟：呜，呜——

麒麟：（要哭了）

使君：（安慰地摸摸头）

孙策：我说什么来着，他一直——

孙策：（想骂点什么，又骂不出来）

郑和预想中的毁灭并未降临，鲛王在被抹杀之前恢复了意识。黑幕认定这具躯体过于破烂，没有利用价值，撤出了宝船号。

名士无需转世轮回。知道这点的它下意识发动了回还之歌——鲛王一呼百应，附近鲛人随即加入。于是大半个海域的鲛人都开始合唱。

使君：！（感受到附近灵力开始流动）

西施：三途海是灵力轮回之所！使君，我们成功啦！

宋应星：没错……三界灵力已不再淤塞！

周瑜：提醒一下，我们也是灵力。

赵云：你是说，我们也会回到忘川？

使君：理论上说，是的。

下一秒，宝船号载着郑和，从众人眼前倒飞出去，飞向忘川郡港口。众名士所坐的救生艇紧随其后。

麒麟：呜……呜啊？啊？

麒麟：（哭一半憋回去了）

范蠡：果然是辅助三界灵力轮转的鲛王，情商够高！

使君：嗯。我们会平稳落海，然后上岸即可。

孙策：然后再把郑和捞起来——有意思！

孙策：能互帮互助，这才像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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