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票中没有写明座位号,青禾三人自然选择坐在同一排。
随着观影厅灯光关闭,巨大的屏幕亮了起来,刺眼的白光瞬间炸开,令观看的人不得不条件反射地侧头闭眼,手掌挡在眼前遮去这过于强烈的光线。
青禾适应力最强,很快从白光给予的刺激缓和过来,并敏锐地察觉白光已经消散,耳边响起电影中演员念台词的声音。
青禾没有去看电影屏幕,第一时间扭头查看坐在自己右手边的阮澜烛的状态。
入眼是闭着眼睛歪坐在座位上,靠着椅背,头偏向她这边,仿佛睡着了的阮澜烛。
再看过去,是同样姿势的夏姐。
青禾站起来,眼睛朝后面一扫,应该待在候影厅的沈轩五人姿态各异地倚靠着后面一排的座椅昏睡着。
“放心吧,他们只是睡着了而已。”左边传来少女绵软又透着股漫不经心的解释。
青禾没有心急火燎地去确定那句话的真实性,而是神色镇定地坐下来,眼睛注视大屏幕,唯独略微低沉的嗓音泄露了女孩不满的情绪。
“我以为门神同样不可以违反规则。”
左边的少女笑了起来,有些愉悦又有些惊奇:“你什么时候发现我的身份的?”
少女,也就是李可涵,左手肘搁在椅子把手上,上半身斜靠着椅背,手掌托腮,侧着脸,姿态是不符合年龄的慵懒闲适,饶有兴味地盯着隔壁矮了自己一个头的小女孩犹带婴儿肥的侧脸。
青禾对旁边肆无忌惮打量的目光视若无睹,淡淡回答道:“被传送进这个游乐园时,大门口的人里可没有你们四个。”
李可涵挑眉,还真是意想不到的回答,“其他人都没注意到,你是这么多年来头一个发现的。”
突然被传送到陌生地方,很少人会在惶恐中记得观察同行人,即使有,之后也会被模糊掉记忆,以为李家四口一开始就在,有不和谐的地方也会被大脑蒙混过去,没人会怀疑。
青禾不打算给她解释混淆记忆她是她的祖宗,转而问道:“所以你究竟想干什么?”
见她这样,李可涵撇了撇嘴,也没了闲聊的心情,坐直身体,视线从青禾侧脸上移到大屏幕。
“陪我看一场电影吧,好久没人陪我一起看了。”
青禾没说话,也没有反驳的意思。
偌大的观影厅内,唯有屏幕散发的光芒照亮观影区,一大一小两个同样面无表情的少女静静观看着。
……
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当父母,也不是所有孩子都是在父母的爱中诞生的。
李可涵,是个父母年少冲动之下的错误产物。
两个高中生因为好奇偷尝了禁忌的果实,而后少女怀孕,引发两家地震。
两人都是学生,没有独立的能力,又不到法定结婚年龄,尽管自诩情比坚金,依旧抵挡不住双方家长的不同意,两人被迫分开。
男方给了少女一笔钱,让她打了孩子,然后火速将孩子送往国外。
少女的父母只是普通农民,最大的心愿就是努力供给女儿读书上大学,以后留在大城市,不要跟他们一样当个乡里巴人。
没想到一向乖巧懂事的女儿会闯出这么大的祸,又无权无势无法给女儿讨回公道,只能捏着鼻子咽下苦果。
只是没想到医院查出少女子宫壁薄弱,那时候少女已经怀孕四个月了,如果强行落胎,日后可能很难再怀孕。
阴霾笼罩少女一家,最终少女父母爱女心切,给少女办了休学手续,带回农村老家,把孩子生下来。
少女本就还不到适合分娩的年龄,加上体弱,孕期忧思过度,导致胎儿营养不良,出生后又黑又瘦一小只,还有视线模糊,语言系统发育不全等毛病。
少女一直觉得如果不是这个孩子她和初恋情人就不会分开,将所有错误和怨气归咎发泄到小小婴孩身上,休完产假立刻把孩子丢给父母带,自己打包行李跑回城里读书。从那以后除了放假过年才会回来一次,之后上了大学,以要勤工俭学为由,再也没回家过。
外公外婆生气女儿狠心的行为,又拿疼爱了一辈子的独生女没办法,只好尽心尽力照顾可怜的孙女。
外公外婆都是淳朴勤劳的农村人,家在山脚下,靠着开垦的良田和饲养的家畜自给自足,但也存不了几个钱,无法给孙女找医生治疗胎里不足的病症,却给了孙女短短一生中最温暖幸福的亲情。
可是上天似乎嫌她不够惨,李可涵四岁那年,外公在山上砍柴时不小心跌下滑坡,等人找到时人已经凉透了。
外婆大受打击,身子骨一下子衰败下去,若非顾念着小孙女,她都想跟着去了。
后来感觉自己大限将至,于是打电话强烈要求女儿回来,至少在她死之前要把孙女安排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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