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池鱼和羁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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蝉鸣声穿透夏末闷热的空气，江故渊赤脚踩在溪水里，牛仔裤卷到膝盖，弯腰时T恤下摆浸了水，在阳光下泛着粼粼波光。

"抓到了！"少年猛然直起身，双手死死扣住挣扎的银鲤。水珠顺着小臂滚落，在锁骨处积成小小的水洼。身后爆发欢呼，几个男生七手八脚要来抢他怀里的鱼。

鱼尾拍打在掌心带来酥麻的刺痛，江故渊突然松开手。鲤鱼在空中划出银色弧线，溅起的水花惊散游弋的蜻蜓。朋友们此起彼伏的哀嚎里，他抹了把脸上的水，笑得比头顶的太阳还要晃眼。

第二天早自习铃响时，班主任领着人走进教室。粉笔灰在晨光里浮沉，江故渊转着笔抬头，正撞进一双琥珀色的眼睛。转学生白衬衫扣到最上面一颗，袖口却随意挽起，露出的腕骨上缠着褪色的红绳。

"季旧林，从临安转来。"声音像浸过山涧的冷玉，却在某个音节里漏出似曾相识的震颤。

江故渊指尖的钢笔"啪嗒"掉在课桌上。记忆深处有个画面突然鲜活——暴雨冲刷着玻璃电话亭，浑身湿透的小男孩蜷在角落。穿着小熊雨衣的孩子王蹲在他面前，用袖口擦他脸上的雨水："别怕，我带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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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年前的雨幕里，七岁的季旧林举着彩虹伞，看见蜷在电话亭里的男孩像只淋湿的雏鸟。消毒水气味从妈妈白大褂上飘来，他想起医院走廊里那些孤零零的身影，突然把伞塞进对方手里。

"要按时吃早饭。"十七岁的季旧林把热牛奶放在江故渊课桌上，看着他手腕处结痂的伤口皱眉。夜色漫过天台时，江故渊扯开校服领口，露出锁骨下烟疤："都是他们不要的证据。"

地震后的废墟上，十九岁的季旧林攥着父亲染血的消防徽章。江故渊从身后抱住颤抖的青年，掌心覆住他眼睛："这次换我说，跟我回家。"雨滴砸在梧桐叶上，两个影子在窗前交叠成完整的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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