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墟

第六章·归墟

凌晨四点 海岸线观测站

沈凝的军靴碾过满地玻璃渣，海风裹着咸腥味灌进破损的舷窗。顾明昭的银发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他正用染血的绷带缠紧沈凝小腿的弹孔，动作熟练得令人心惊。

"纳米机器人正在修复血管。"他咬断绷带末端，犬齿擦过沈凝突起的踝骨，"但沈老师要是再跳一次海，我就把你绑在解剖台上。"

沈凝甩开他的手，战术手电扫过控制台残骸。破碎的显示屏上，林仲明的潜艇坐标正在逼近："你植入的追踪器还剩几个？"

"这个。"顾明昭突然扣住他后颈，舌尖扫过耳后芯片植入处，"二十四小时心跳监测，附带体温共享功能。"

警报声骤然炸响，两人同时扑向观测镜。漆黑海面上，三艘快艇呈扇形包抄而来，探照灯将礁石区照得雪亮。沈凝的瞳孔微微收缩——领头快艇甲板上的青铜鼎，正是故宫半年前失窃的商周重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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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15 废弃造船厂

生锈的龙门吊在晨雾中形如巨兽，沈凝的狙击枪架在储油罐裂缝处。瞄准镜里，林仲明的金丝眼镜反着冷光，他正用绢布擦拭那把沾过顾明昭血的青铜剑。

"东南角两个机枪手。"顾明昭的呼吸喷在耳麦上，"你左我右？"

沈凝的食指扣住扳机："我要活口。"

子弹破空的瞬间，顾明昭已翻下高台。沈凝的子弹精准穿透机枪手肩胛，却在第二发时卡壳——林仲明突然举起个闪着蓝光的控制器。

"看看这是谁？"扩音器里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沈凝的瞄准镜剧烈晃动，船坞阴影里缓缓走出个白发少年，与顾明昭七分相似的面容上嵌着紫晶石。

顾明昭的军刀僵在半空："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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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33 船体拆解区

铁链绞盘的轰鸣声中，沈凝被逼至断崖边缘。脚下三十米处，海水正在吞没生锈的船骨。6.0实验体歪头打量他，指尖弹出的金属刃折射着妖异紫光。

"哥哥舍不得杀你。"少年的声音像坏掉的八音盒，"但我喜欢看漂亮的东西碎掉。"

沈凝后撤半步，后腰抵上断裂的护栏。当他摸向腰间的信号弹，6.0突然暴起，刀刃擦着喉结划过。防弹衣在金属刃下如薄纸撕裂，锁骨处的蓝珀灼痕突然爆出金光。

"果然..."6.0的复眼疯狂转动，"你是母体！"

沈凝趁机侧滚，却撞进弥漫的紫色雾气。视线模糊间，他看见顾明昭从高空跃下，军刀贯穿6.0肩胛的紫晶石。兄弟俩滚落铁架时，林仲明的狂笑震落簌簌铁锈。

"精彩！"他举起控制器，"让观众看看活文物怎么互相残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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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47 轮机舱底层

沈凝拖着昏迷的顾明昭躲进燃料管道，身后的枪声像爆豆般密集。6.0的金属刃还插在顾明昭右腹，紫色液体正从伤口渗出。

"醒醒！"沈凝扯开他浸血的衬衫，瞳孔骤缩——顾明昭心口的蓝珀已经发黑，纳米金粉正在皮下聚成诡异图腾。

怀中的身体突然抽搐，顾明昭的复眼在黑暗中亮起："快走...我在基因崩解..."

沈凝的掌心按上他胸膛，蓝珀灼痕突然相连。无数记忆碎片涌入脑海：七岁手术台上，少年顾明昭替他挡下所有药剂注射；十八岁卧底考核，林仲明将控制器塞进他颤抖的手；昨夜海底，那管NT-07其实是逆转药剂...

"你早就计划好..."沈凝的眼泪砸在对方苍白的唇上，"用自己换我自由。"

顾明昭染血的手抚上他脸颊："沈老师终于...想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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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20 船坞控制室

沈凝踹开变形的铁门，将顾明昭平放在操作台上。显示屏的倒计时还剩23分钟，林仲明的潜艇正在船坞外浮出水面。

"启动自毁程序需要双虹膜认证。"苏晚的机械臂从通风管钻出，"建议采用B计划。"

沈凝扯下颈间蓝珀吊坠，按进控制台凹槽。全息投影突然展开，幼年顾明昭的影像在光幕中微笑："当阿凝按下这个按钮，说明我终于..."

爆炸的冲击波震碎玻璃幕墙，沈凝扑在顾明昭身上。气浪掀飞操作台时，他看见林仲明在舰桥举枪瞄准，子弹轨迹正对顾明昭的心脏。

身体比意识更早行动。沈凝翻身挡枪的瞬间，锁骨处的蓝珀突然炸开金光。子弹悬停在鼻尖三厘米处，纳米金粉在空中织成密网。

"怎么可能..."林仲明的咆哮淹没在钢铁扭曲的巨响中。

沈凝抱起顾明昭跃向逃生舱，身后船体正在解体。倒计时归零的刹那，他按下了顾明昭预设的指纹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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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55 近海救援艇

夕阳将海水染成血红色，沈凝的指尖描摹着怀中人冰冷的唇纹。顾明昭的银发浸透海水，心口的蓝珀碎片正缓慢再生。

"别装死。"他扯开对方湿透的衬衫，将最后半支NT-07扎进心脏，"你答应过要收利息。"

顾明昭的睫毛颤动，犬齿咬上他递来的手腕："这么急着...还债..."

救援直升机轰鸣着降落，沈凝在螺旋桨的狂风中俯身。他们的影子在波光中交叠，蓝珀碎片在相触的胸口绽出星河。

"沈昭..."顾明昭的叹息散在浪涛里，"这次换你囚禁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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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30 特别监护室

沈凝扯开窗帘，月光倾泻在病床上。顾明昭的锁骨处缠着新绷带，指尖正把玩拘束器的电子锁。

"故宫给你颁勋章了？"他瞥向沈凝胸前的金纹徽章，"怎么不问问我要什么奖励？"

沈凝将档案袋摔在床头，里面是林仲明的认罪书和基因销毁令。当他俯身调整输液管时，手腕突然被铐在床栏上。

"我想要..."顾明昭的银发垂落他颈间，蓝珀在黑暗中泛起微光，"沈老师亲自检查身体恢复情况。"

监护仪突然发出尖锐鸣响，沈凝的抗议被堵在唇齿间。月光穿过百叶窗，在他们纠缠的影子上切割出流动的金线，宛如古画裂痕中新生的修复纹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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