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属下在临境山山脚挖到了这个。”一个暗卫打断了他的思绪,递过来一样东西,“属下在临境山脚下发现两具尸体,已送到了凌安城府衙,据尸体腐烂程度判断,死亡至少六年,已无法辨认身份;另外,属下在临境山脚下,还发现了一辆马车。”
翼璟暄接过他递过来的东西,摆了摆手,面色沉了下来。
这是翼璟晖的玉牌,上面模模糊糊的字迹,刻的是翼璟晖的名字,因为放了好些年头了,有些磕磕碰碰导致的缺口和裂痕。
但是,上面却一点泥土的痕迹与气息都没有。
在山脚下挖的?怎么可能?他承认自己是做事鲁莽了点,但最起码,他的眼睛不瞎。
而且,八年前他去查翼璟晖的事情,都没有一点线索,怎么可能如今一下子全部找到?为什么八年前他找不到的东西,八年后就能找到了?
这些证据,未免太全了吧?齐全得整个案子更加蹊跷了。
翼璟暄盯着那个送东西的人看了许久,对方本就心虚,根本不敢去看他的眼睛。他将那个人的面罩一把扯下,随即眼中有了然之色。
“父皇的人啊?难怪了。”他拍拍那人的肩头,直将人拍得浑身发颤,差点就跪下了。
“你慌什么?本王又不吃人。”翼璟暄朝着他笑,笑得让他感觉瘆得慌,“告诉父皇,儿臣跪谢他提供的线索。”
他说得很客气,却有很强的咬牙切齿的感觉,听得那人又是一哆嗦,点点头,转身离开。
皇宫里,乾清殿的偏殿,崇和皇帝在漫无目的的踱步,手里也拿着一个木雕。
木雕,刻的是当时崇和皇帝的样子。
翼璟暄竟然问到了当年清羽和翼璟晖的事之间的关系,这是他没有料到的。他当年做的事相当隐秘,参与过那件事的人都被他秘密处死或者送走了,卷宗也被他派人秘密篡改了。
而且,当时翼璟暄并没有回京啊,在他的印象里,翼璟暄是一个一根筋的人,直来直去,根本不可能触及到怎么深的问题。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他救了那个清羽的遗孤,说不定是那个遗孤知道点什么。
翼璟晖的事情,一直是崇和皇帝心里的一根刺,他不敢触碰,不仅仅是因为自己害怕去面对,更是不敢让自己的几个孩子知道。
这件事一旦说出去,他不敢想象凌翼皇室内部将掀起一场血雨腥风。
“让你做的事都办好了吗?”他吩咐身边的暗卫。
“回皇上,已经办妥,尸体烧焦了,保证不会让人辨认出来。”
“那块玉牌送到璟暄手里了吗?”
“回皇上,送到了。”
“他什么反应?信了吗?”
那个暗卫想到翼璟暄那句咬牙切齿的道谢,有些不忍开口,欲言又止。
“没关系,说吧。”崇和皇帝看出他的犹豫,却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殿下说,跪谢您提供的线索。”
听到随从模仿的咬牙切齿的语气,崇和皇帝端着茶盏的手顿了顿。他知道,翼璟暄不可能这么容易相信他提供的假线索的。
但他还是想赌一把。
两人相对沉默了一会儿,还是那个暗卫先开了口。
“皇上,恕属下直言,您和宣王殿下有什么事就直说,亲父子,说开了就行了,何苦这么……大费周章?”
崇和皇帝看了他一眼,正好迎上了对方疑惑的目光。来自九五之尊的威压扑面而来,他意识到说错话了,赶紧低头跪下谢罪。
但崇和皇帝并没有生气,只是叹了口气,眼中有着从未流露在外人面前的悲怆:“起来吧,朕没有怪你的意思。”
他看着手中的木雕,口中呢喃着:“那件事……是说不开的,是不可以说开的,一旦说开了,他们是不会原谅朕的。”
那件事是什么?他们是谁?那个暗卫脑子里完全是懵的,但聪明如他,不该问的,是一句也不会问的,只是默默向崇和皇帝行礼告辞。
有什么事说开了就行了,这个道理他当然知道,可是翼璟晖的事,要他怎么说开呢?他知道,从八年前,翼璟暄就开始对翼璟晖的事产生怀疑了,他更加不能轻举妄动了。
现在,他和翼璟暄中间隔的只是是一条裂缝,虽说补救的机会是难了点,但总会有几率的。但如果翼璟晖的事情说了出来,翼璟暄绝对不会给他好脸色,那时候,他们中间隔着的,就可能是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了。
所以他只能祈祷,翼璟暄不要再查下去了,羽谦千万不要知道点什么东西。如果真的有一天,他要跟这群孩子反目成仇,他希望这一天能来得晚一点,能不要闹得太难看。
他摸着那个木雕,低声说着着:“孩子,对不起,是父皇害了你……”
凌安城的大街上,清羽遗孤被处死的消息赫然出现在皇榜上,传遍了京城,一拨一拨的人围在皇榜前,小声议论着。
一个年轻的妇人提着一个篮子,衣着朴素但干净利落。她走到一处人群,将人群挤开,推搡着走到了人群最前面,认真看着皇榜上的内容。
看了一会儿,她正想往回走,也不知怎么的,突然,她眼前一花,晕了过去。
后头有人眼疾手快接住了她,喊了一声:“余夫人。”
等到人群散去,一个鬼鬼祟祟的人走到了皇榜前,环顾四周,确定没有人朝这边看过来后,一把撕下皇榜,闪身离去。
在他背后的一个巷子口的墙角处,一个人看着他撕下皇榜,眼角流露一抹诡异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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