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光慢（2）

“那么关于外祖母，母亲那两朝的故事，还有别的故事吗？”

邓卉暄，是我们的外租母，贞元帝的侍膳公公，而邓锦瑟，则是我和垚哥哥的母亲。而姨婆邓卉晔生的两个女儿，邓锦簇姨母嫁入平实人家，而生的最美的邓锦兕姨母则入宫为鼎新帝的贵妃，生育了一女常韶帝姬，即后来的韶国公主。据说今上迟迟无后，曾经还动过将皇位传位这位表姐的念头。

说来也奇妙，这位邓家姨母，年纪比我们母亲小，却因为得选皇妃，早婚早育。而作为本朝的女公公，一贯奉行晚婚的规矩。母亲正是由于这个原因，很晚才生下了我们兄妹四人。关于这些，我们都是听家里的长辈说的。

“并没有什么可圈可点大事了。除了贞元元年，丘钛微的事件以外，到目前为止，一切过得还算平稳。除了今上的谢皇后和韦丽妃各有一个孩子没保住以外，其实也无甚可说的。”

“那么蘅公公后来呢？”我忽然想起了还没有后文的沈馨蘅公公，缠着太婆婆说道。

“馨蘅受到创伤颇深，在王桾入宫之后一年也入了宫，成为脂粉公公。那一年，我刚出生。本来她可以申请奉香一职的，可是自那以后，她便很少调香了。多年后，她遇到了一个对她真心以待的吴郡顾氏的子弟，却多年不敢轻易托付真心。后来，是那位顾姓子弟的真心打动了她，方才于二十九岁那年，与那子弟结为连理，生下一女沈梅菀，一子顾泠然，后来她女儿接手了她的职位。”

“真是坎坷，幸而结局是美好的。”我唏嘘不已。垚哥哥也露出了如释重负般的神情。

“阿蘋，你可知云正一朝，不止二位西阁公公？”太婆婆闲闲地问道。我点点头，“还有一位卢葑贤葑公公。”

“对，卢葑贤原名卢奉贤，出身范阳卢氏。”太婆婆用火钳在地上写出这一名字。“他少年英才，年纪不大就在户部当职了。在前十几年，他很按部就班地上任，升官，娶妻生子。年逾四十，当了户部尚书。后来，人在职位越高，欲望就越大，总想得到更多的东西。他为了获得当时的储君皇太女的支持，构陷当时主持科举考试的二公主定国公主，说她参与了科举舞弊案件，说当时一部分子弟为了取得高中，曾经贿赂身为主考的定国公主，从而获得考题。定国公主的品行，身为长姊的皇太女自是明白的，她坚持相信妹妹的人品，向母亲云正帝请命负责主理此案。经过几个月的暗访，终于查出其后是卢奉贤在暗箱操作，最后，卢氏被捉拿归案。由于其构陷皇女情节恶劣，被云正先帝没为公公，更名，卢葑贤。”火钳在地上又一次写下了一个新的字，我暗暗记下，如今，我又多识了一个字。

“于是，传说中的西阁铁三角就这么组成了。”“对，关于之前两个的经历，还有一件趣事，那时我刚入宫四年，对周围的一切前尘旧事的了解都是从前辈那里得知的。记得那天我兴冲冲地做了一锅猴头菇筒骨汤，刚做好，我就招呼馨蘅前辈，盈之和盈之妹妹菁凰来用汤。可谁知，还没等她们被招呼到去喝汤，桾公公便迅速奔向汤桶，携带着一身的臭气，要喝汤。结果被冯松照公公一脚踢飞，然后让给我们先喝，我正想感谢他阻止了一桶好汤被败坏，结果菁凰却说，别听他的，他只是想让我们喝上面的喝完了，他好喝底下稠的！”太婆婆笑着说着，摇着头。“还有一回，我做了鸡茸汤，这回西阁那两个一起冲过来，速度比上次更快，结果被唯二的两个男公公，松公公和韦柏青公公一人一脚踹飞，踢到了纸桶里，正中其间。后来，那纸桶便连人带纸一起扔了出去。”回忆年轻时的轻狂事，让她的脸上浮起一丝怀念的神情。“那时，松照前辈还对柏青前辈说，这一次柏青前辈出脚，比他快些。柏青前辈无奈地说，他只是不想坏一桶好汤。后来有一次，我做好了汤，司药慕容芍说不用给松照前辈做汤了。我问，为什么。她说，松照前辈踹这两位踹出了经验，去考扶桑那儿传来的跆拳道比试去了。”

我噗哈哈哈地笑了起来。垚哥哥也跟着笑，我们两人笑成了鹌鹑，太婆婆宽和地看着我们，目光慈和。窗外，大雪纷飞，恍若柳絮因风起。屋内有些冷，我不由得离火盆更近了些。

“先云正帝的三个女儿各有妙处，她们当中，皇太女擅长执政，定国公主擅长医术，宁国公主善武，骑射武艺，无一不全。自从出了卢奉贤一事后，云正帝便不让两个小女儿涉及政治，专门做一些城市规划之类的边沿事务。宁国公主整治城市时，发现地下水源已被多年人居，变得苦涩，难以引用，公用西阁肮脏不堪，于是，她便买来先节策帝研发的洁厕灵找人大肆洗刷京中西阁。当时云正帝替女儿出了个点子，让各地的地方官举报渣男，来扫各地西阁。这一点在宁国公主的实施下得到了很好的执行。储君曾担忧地问，假如一个地区没有行止恶劣之人该如何是好？云正帝从容回答：“孩子，你太年轻，不知世上少什么都不会少这类人！”

“哈哈哈哈哈。”我和垚哥哥再次笑得合不拢嘴。为云正陛下的妙语而逗的乐不可支。然而，太婆婆不曾因为我们的笑声而停止讲述：“可是最后，事实证明，她的话并未放水，因为，最后，这条法令推行后，在各地都发现了德行不修之人。他们都被纳入了环卫大队之中。最后，这场全国发动的改善卫生环境运动，终于卓有成效。”

窗外的雪似乎小了点，蒙蒙飞絮不再是漫天劲舞的景象，它逐渐向轻缓地撒盐空中转变。雪缓缓地，静静地落下，无声无息。火盆里的火噼啪噼啪地响着，火光跳跃着，竟然幻化出一些食物的样子，我有些饿了。

“也到了该用膳的时候了。”太婆婆像是看透我的心思，不紧不慢地说道。“卉暄，晚膳准备好了吗？”她向隔壁间喊道。

“还得等一些时辰呢。”卉暄，我的外祖母回答道。我母亲锦瑟在宫中侍膳，今日将我们送至太婆婆家，交由外祖母与太婆婆照管。太婆婆唯有外租母，姨婆，舅公三个孩子。今日外祖母归宁，是而我们得以聚在一起。

“趁着晚膳还未准备好，再和你们说说云正朝的事儿吧。”太婆婆缓缓道，“讲什么好呢，就讲有关饮食方面的事吧。接下来我们就来讲讲国朝著名的吃食，麻辣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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