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如瑶正倚在褪了色的雕花窗棂前发呆,身上半旧的藕荷色衫子已洗得发白,袖口还磨出了毛边。
屋里炭盆冷清,连熏笼都没点,只余半截残烛在案头摇着昏黄的光。
银钱莫名丢失的事她已懒得再提,横竖份例虽薄,总不至于饿死——只是昔日插戴的珠翠早当尽了,如今鬓间只一支素银簪子,还是前年生辰时最不起眼的。
正出神间,忽听门外一阵杂沓脚步声,一个脸生的小厮慌慌张张闯了进来,险些被门槛绊倒。
安如瑶眉头一蹙,连日积压的郁气顿时涌上来:"作死的奴才!谁许你——"
"小姐恕罪!"小厮扑通跪地,额上冷汗涔涔
"景、景轩少爷在画舫游湖的时候醉酒落水,捞上来时已经...已经没气儿了!"
她伸出去要打人的手陡然僵在半空。
指甲上褪色的蔻丹像干涸的血迹,衬得指节愈发惨白。
"你胡吣什么?"
安如瑶只觉得声音尖得不像自己的,五指却已揪住小厮衣襟
"画舫上那么多仆从,怎么会......"
“那时船上没有会水的,只得……只得……”
“只得什么啊!!!”
小厮哆嗦着复述细节时,安如瑶指尖无意识掐进掌心,撕心裂肺的质问着
“景轩少爷醉酒无法浮水,等画舫寻了那会水的汉子,上……上来时已经没了气了……”
安如瑶方才还因愤怒涨红的脸,此刻血色褪尽,连唇上最后一点胭脂色都灰败下去。
膝盖突然失了力气,整个人顺着滑坐在地,压皱的裙摆摊开如凋零的芍药——那还是用旧年料子改的,裙角还留着没拆净的缠枝纹绣线。
…
安景轩有了意识的时候,已经距离湖面有了一段距离
真的好远,捉不到摸不着
在水中拼命挣扎,双手胡乱挥舞,试图抓住什么可以依靠的东西。
我不想死啊!
怎的自己便落水了?
湖水一口一口的灌入他的口鼻,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感到胸口一阵剧痛,仿佛有一块巨石压在他的身上,让他喘不过气来。
不!不!我不想死啊!!!
救救我!谁来救救我!
安景轩目眦具裂,自己就快成为安府的嫡出公子了,再熬上几年得了功名,远大前途竟要断在此处!
不甘心!
小爷的大好前程啊!
安景轩的视线渐渐模糊,耳边只剩下水流的轰鸣声。
死亡的恐惧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他从未如此清晰地感受到生命的脆弱。
安景轩心中充满了绝望,脑海中闪过无数画面——爹爹的期望,李氏的爱护,安如瑶的希望……
走马灯般轮番上演,最后停留在自己和林秀母子情深的一副场景,那个存在感不大的小妹安陵容
不经意的那一抬眼,安景轩正好看到宋清和阴冷的目光
是她!是她!
她看出了自己的打的注意,林秀被自己哄骗的团团转,那个小丫头定是清楚的
哪个十岁的孩子能用那种看死人的阴冷目光瞧着自己
是她!
自己喊不出声,被人从后面推落水中
完了,完了!
一定是安陵容害我!!!
他不想死,他还有太多的事情没有做,太多的心愿没有完成。
……
与此同时,安府里的安如瑶得知安景轩落水,顿时惊她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双手紧紧抓住身旁的丫鬟,站起身。
她的心跳如擂鼓般剧烈,脑海中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个念头:“景轩不能出事!他不能死!”
他死了自己该怎么办?
半死不活的娘该怎么办?
眼中充满了恐惧和无助,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怎么也流不下来。
是谁要害他!
明明在林秀那里献殷勤,情势一片大好啊!
人怎么忽然没了!
李姨娘此时还在高烧不退,躺在床上昏昏沉沉,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安如瑶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这时才意识到,在这个府邸里,她和安景轩的命运是如此微不足道,甚至连生死都无人关心。
接下来该怎么办?
安景轩死了!
李姨娘半死不活!
自己也到了年纪议亲了,如此状况哪里还有什么好亲事!
安如瑶只感到自己仿佛被困在一个无尽的黑暗深渊中,四周都是冰冷的墙壁,找不到一丝光亮。
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活下去,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真的会死在这个的安府后院里,怕不是都没有理会
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恐惧和对现实的无力感。
安如瑶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接下来的日子
只感到自己仿佛站在一片荒原上,四周都是无尽的黑暗,只有她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那里,等待着命运的审判。
孤立无援的感觉,让安如瑶恐惧的不行
安如瑶站在李姨娘的床前,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和紧闭的双眼,心中一阵酸楚。
李姨娘此刻高烧不退,身体虚弱,但她实在没有办法了。
安景轩落水溺亡的事情像一块巨石压在她的心头,她必须找个人商量,而这个人只能是李姨娘
她轻轻握住李姨娘的手,低声唤道:“姨娘,姨娘,您醒醒……我有要紧的事跟您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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