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渍密码】

霓虹在玻璃幕墙上淌成一条荧光河，林晚夏盯着电脑右下角跳动的23:47，第17次按亮手机屏幕。加班清单上最后一项是校对元宇宙展会PPT，而陆沉舟的批注像手术刀般精准插在每页备注栏——"交互逻辑断层""情绪触点缺失"，甚至在第38页标注了某段代码的行数错误。

茶水间的自动咖啡机发出空洞的嗡鸣。她捧着马克杯靠在落地窗前，发现21层的高度恰好能望见S大图书馆的尖顶。四年前那个雨天的位置，此刻亮着鹅黄色的光斑，像落在现实褶皱里的时光标本。

"林助理。"

保温杯底磕在大理石台面的声响惊得她手抖，焦糖色液体在杯壁晃出涟漪。陆沉舟站在逆光处，黑色高领毛衣吞没了喉结的弧度，右手拎着的星巴克纸袋正渗出冷凝水珠。

"陆总。"她将马克杯藏到身后，劣质速溶咖啡的香精味突然变得刺鼻。他扫过她袖口脱线的贝壳纽扣，突然将纸袋推过来："供应商多送的。"

冰美式的杯壁凝着水珠，甜度卡上印着三个刺眼的"△"—这是她读书时在咖啡店打工发明的暗号，用三角数量代表焦糖泵数。而此刻杯身上的黑色记号笔写着：3△，附加一个被划掉又描粗的爱心。

"谢谢，但我..."

"公司禁止办公室恋情。"他突然打断，指尖敲在台面的大理石纹路上，"所以别误会。"

这句话像块棱角分明的冰，顺着脊椎滚进胃里。林晚夏看着他转身时翻飞的西装下摆，后腰处的衬衫褶皱比面试那天更明显，隐约透出长方形物体的轮廓。她鬼使神差地伸手，却在即将触及时被他突然转身的动作惊退。

"你的邮箱。"他举起手机，屏幕上是她刚提交的修改方案，"批注版发你了。"

等电梯数字降回1层，林晚夏才敢打开邮件。墨蓝色标注铺满文档，当翻到最后一页时，她突然将脸贴近屏幕——那些凌厉的撇捺走势，与当年夹在钢笔盒里的卡片上的"你值得更好的"，在转折处有着相同的顿挫。

凌晨一点十七分，中央空调停止运作的瞬间，林晚夏听见打印机吞吐纸张的响动。她摸黑走到影印间，发现陆沉舟的深灰羊绒大衣还搭在椅背上，袖口残留着雪松与苦艾交织的气息。

待机状态的电脑屏幕泛着幽蓝的光，她本能地瞥向打开的文件夹——"林氏集团破产清算"的标题在黑暗中炸成雪亮闪电。滚动条卡在股东签名页，泛黄的扫描件上，"陆沉舟"三个字像蜈蚣盘踞在父亲的名字下方。

"你在做什么？"

低哑的嗓音混着威士忌气息压下来。林晚夏转身时撞翻墨水瓶，蓝黑色液体浸透陆沉舟的衬衫前襟，顺着肌理淌成诡异的溪流。他单手撑住她身后的复印机，机身嗡鸣震得她后背发麻。

"我..."

"好奇心会害死猫。"他摘掉金丝眼镜，眼底血丝织成网，"就像四年前那只溜进书库的野猫。"

记忆闪回大二寒假的深夜，她为找父亲需要的资料潜入闭馆的书库，却撞见陆沉舟在禁书区烧毁什么。火光舔舐他冷白的脸，灰烬里露出半张泛黄的股权转让书。当时逃跑时踢倒的铁艺书架，此刻化作影印机尖锐的警报声。

陆沉舟突然捏住她下巴，拇指按上她因惊惧而颤抖的唇珠："现在你也是共犯了。"他扯开浸透的衬衫，心口处狰狞的烧伤疤痕盘踞在胸骨间，边缘泛着不自然的青紫，"就像这个，是我们共同的罪证。"

林晚夏的指甲抠进复印机散热孔，直到指尖传来纸页燃烧的焦糊味。那味道与四年前书库里的如出一辙，混着他身上翻涌的威士忌气息，在视网膜上灼出扭曲的光斑。

晨光刺入瞳孔时，她发现自己躺在休息室沙发上。陆沉舟的领带皱成一团扔在茶几，压着盒未拆封的烫伤膏。手机屏幕亮起新邮件提示，点开竟是张黑白照片——二十岁的陆沉舟站在林宅废墟前，手里攥着半截烧焦的蓝花楹树枝。

照片背面用熟悉的笔迹写着：欢迎开始解密游戏，我的共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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