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花园遇裴继

李玉姝厌烦的揉着眉心，在他气息的包裹下，声音细如蚊蝇：“林风，将希望寄托于爱情，将爱情寄托于人，是最愚笨的选择，不要怨我。”

　　隔天，亮光透过窗户照进来的时候，沙发上的林风睡醒，面前的桌子上摆上了一笼包子和一杯豆浆。

　　“玉姝？”林风走到卧室里，被子叠得整整齐齐却不见她的人，拿出手机正要给她发消息，却见好一条未知语音。

　　“抱歉啦，家里面临时有事需要我回家一趟，桌上的早餐是见你还没醒，我下去买的，要吃哦！”

　　李玉姝娇气的声音通过听筒传进他的耳朵，林风低声笑了笑，回了句：“好的。”

　　家里面静悄悄的，听得见下面卖豆腐的吆喝声和树下大妈的闲聊。

　　窗户打开了一条缝，清晨的微风刮在他脸上，才过了没一会，林风就觉得，他想那位娇气的千金了，也不知什么时候，她才能赏脸来一次。

　　不过没关系，林风坐在卧室里，去触碰柔软的被褥，笑着躺在床上，多久他都愿意等。

　　毕竟，他已经习惯等待。

　　另一边，李玉姝从宠物店接回小三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倒在床上，洗衣液的花香味被她猛然吸入鼻腔里，睡意蔓延。

　　在林风床上，浑身都是他的气息，怎么都不习惯，眯着眼睛快三点了都还没睡着，这会一回来，就迫不及待的拉上床帘，安顿好小猫，在床上补觉。

　　直到日落西山后，李玉姝才醒来，瞟了眼时间，换了件浅白色款式的裙子，走了出去。

    坐上了公交车，在一个公园门口停下，李玉姝下了车，旁边是一家花店，对面的工地上突然传来轰鸣声。

　　她转过去看了两眼，掠过一群穿着灰色背心，安全帽的工人，目光定在了二楼那，有道瘦长的侧影，穿着厚厚的工作服，戴着黄色的安全帽和白手套。

　　汗水模糊了他半边脸，不经意往旁边侧瞟了一眼，李玉姝清楚的看见了那张汗水和灰尘掺杂在一起的脸，灰蒙蒙的，很脏。

　　是林风，原来在没有她和上学的日子里，他永远在找活干。

　　李玉姝心中情绪翻滚，她往前走了两步又退了回来，原地站了一会，还是走进了花店里面。

　翠林公园里面，夜晚星空璀璨，空气中还有淀粉肠的香味。

　　一个人造湖泊湾里面，柳树垂落下来，形成一个隐蔽的空间，一方造型奇特的椅子上，裴继双手撑着腿，刚回完母亲的信息。

　　他只觉得疲惫，浑身上下难以掩饰的倦累感。

　靠着椅背，裴继的童年没什么好回忆的，楚云秀对他期望值太高，恨不得让他原地飞升，做天上的月亮去。

　　楚云秀常年不在家，缺少了基本的陪伴和关爱，又怕他依赖保姆，每个保姆在他家只干三个月就走。

　　更多的时候将他像个物件一样寄存在舅舅家中。

　　舅舅家知道他的来历，舅妈鄙夷的眼光和表兄怨恨的话语，让他的童年举步维艰。

　　从小长这么大，裴继是真觉得心累，他熟练的从口袋里摸出一把小刀，掀起右手腕的衣袖，锋利的刀面顺着他的皮肤划下去。

　　血珠顺着纤细冷白的手腕滴滴展露在地上。

　　裴继用脚尖碾了碾鲜血染过的泥地，嫩黄色的花朵与泥土揉在一起，污浊不堪。

　　冒着绿光的萤火虫低飞，周围很静，只有竹蛉躲在树杈上演奏节奏分明的鼓声。

　　旁边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引起了他的注意，裴继将小刀和受伤的手藏在身后，扭头看着一位少女掀开垂落的柳叶。

　　白色的裙摆贴着膝盖微曲，划过嫩绿的草地，手臂芊芊环抱着一束黄玫瑰，抬眼望过来的时候，才看清她的脸，原来是浅笑晏晏的李玉姝。

　　两人对视，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了疑惑，裴继率先开口：“你怎么在这？”

　　李玉姝愣了一下，老实回答：“今天不是放假嘛，我刚好想出来玩，听过这个公园绿化做得不错，就想过来走一走，外面好多人，有点吵。

　　看到这里有一棵柳树，好累，刚好过来坐一会……”

　　她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抿嘴一脸不好意思的看着裴继：“要是打扰你了，我可以出去。”

　　李玉姝表情有点不好意思，但眼睛亮亮的，显然很想留下，裴继懒洋洋往旁边移开了点位置，“我没有赶你走的意思。”

　换句话来说，就是可以留下来。

　李玉姝抬脚往那边走过去，裴继给她留了很大的空间。

　　既让她坐得下去，也不会挨他太近。

　　李玉姝顺了顺裙子坐在他的旁边，将花放在自己腿上，先是看了看手机，随后瞧着脚边那一撮蓝色的小花，含笑道：“刚刚看你表情很郁闷，怎么赢了比赛还不开心呢？”

　　裴继揉了揉脸，懒散道：“和比赛没有关系，是私人问题。”

　　既然是私人问题，肯定不愿意再提。李玉姝适当的闭嘴没有再说话。

　　但也不过一瞬，李玉姝拿起手机说：“那你知道金港市还有哪里好玩嘛，白天好玩还是晚上好玩？给个推荐呗。”

　　“李玉姝。”裴继忽然开口，转头看着她道：“学业方面的问题，我是自愿教你的，没有必要因为这个自降身价，来讨好我。”

　　李玉姝露出错愕的表情，脸颊微红，略带羞恼：“好，对不起。”

　　隐隐的麻痛从手腕传到全身，裴继另一边手插在兜里，也不看她：“也没必要道歉，这不是一件很大的事情。”

　　树枝上竹蛉仿佛要将一生尽数叫嚷出来，柳树屏障外，有孩童奔跑的玩笑声，有情人耳鬓厮磨时的窃窃私语，更有忽近忽远广场舞大妈挥动扇子的节拍声。

　　旁边人的身上淡香如幽兰，安静淡雅，浅浅的吸入鼻腔，通过肺腑又吐出来，裴继闭眼，很舒服的氛围，疼痛也没有那么厉害，身体逐渐放轻松。

　　他斜眼，看着李玉姝嘟嘴，微微有些不开心了，便道：“金港市很繁华，白天晚上差不多。”

　　裴继在回应她之前说过的话了，李玉姝转头，看着他，荧光下的脸，柔和了那份生人勿近的冷漠，反而觉得有点平易近人。

　　“白天，城市从一杯苦咖啡开始，满街都是人，都是车，精英白领，高跟鞋踩在地上“哒哒”的响，高楼大厦中满是键盘的声音，没有人敢闲聊，都是拿命换那微薄的财富。

　　晚上，灯红酒绿，有钱的在会所一掷千金，没钱的，……就是疲劳，透进骨子里的累，根本就没有时间想那么多，只想躺在床上睡一觉，好好的睡一觉。”

　　裴继望向李玉姝那双灵动的眼睛，一字一句道：“这里根本就没你想象的那么好，财富差距太大了，导致人人都很匆忙。”

　　他现在的表情太落寞了，那双浓墨似的眸子里面结满了忧愁，半黑不明的状态下，就像是快要枯萎的灼烧百合，让人惊觉，原来冷淡的外表下，藏着一颗这么细腻的心。

　　李玉姝低眉，想了想从花束里面挑出一根含着珠露的黄玫瑰，张开手臂，嘴角牵起一抹极淡的笑：“虽然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但我觉得你很伤心，我很想关心你，但我不想冒犯你，所以，要玫瑰还是要拥抱？”

　　她把选择权交给了裴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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