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湍搬来之后的几天一直相安无事。早上我去上课,他则去四处溜达,有的时候在图书馆,有的时候在哪条马路,主打一个行踪不定神出鬼没,不过我最后一节课下课的时候他一定会在学校门口等着,然后我们就一起去吃饭。
这段时间我开始研究在旧货市场淘的那两本书——《梦境自救指南》和《梦境分析实战》,可惜的是这两本书并没有记载任何与大荒哪怕有一星半点类似的案例。
“要不你去心理咨询一下?”江湍提议。“说到这个,正好我这周五要去医院复查我的失忆症,要不你也去旁听一下?”
医院对我来说实在是轻车熟路,但专门的心理门诊我还是第一次去。说起来我学医的初衷其实就是为了学精神医学,因为我真正感兴趣的学科是心理,但学心理吃不上饭。
负责江湍病情的是一个挺年轻的女医生。“这次你爹怎么没来?”她在电脑上操作着什么,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了一小会。“这位是?”
“我弟。”江湍揽过我的肩膀,称呼让我心里暖暖的。
医生没说什么。“有回忆起什么东西吗?”
“还是那样,记忆里只有一大片流动的暗蓝色。”江湍颇有些苦恼。“我爹说可能是发烧的时候脑子里进的水。”
好冷的笑话。如果是在大荒里,我估计能召唤出一群煤气罐狂奔。
医生则表示一点也不好笑。“有没有什么印象深刻的梦?”
我下意识地看了江湍一眼,就见他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摇了摇头,目光坚定不见任何异样神色。
看来他不打算把大荒告诉别人……可能是因为大荒的存在太过离奇,告诉医生可能会被认定还有谵妄吧。
“嘿,江湍他弟!醒醒,说病情了。”医生在我眼前挥了挥手,打断了我的思路。“你哥是解离性失忆,这个你应该知道。我开的药只能辅助治疗,但解决不了根本问题,我还是建议做一下心理咨询,回去你再和你爹考虑考虑商量一下。”
这个我倒是很清楚。高中的时候我看了很多心理和精神的书籍,自然知道失忆分为解离性失忆和心因性失忆。通俗来讲,解离性失忆就是患者忘记了之前的一切,而心因性失忆则是忘记了一些特定的记忆片段。
但奇怪的是,解离性失忆是受到了巨大的精神创伤后出现的,而发烧导致的失忆难道不是和我一样的外伤性失忆么?
抱着这样的疑问,我让江湍先去开药,自己则留下来问医生。
话音未落,医生的表情便诡异起来,眉宇间卷起一大片不可言说的隐秘,双眼如同猫头鹰般死死地盯着我,仿佛看到了什么邪恶混沌的存在。
“你真的是他弟么?”
“其实是一关系很好的朋友,他认我当弟弟。”我没隐瞒,眼睛直直盯着医生那不知为何有些发绿的双眸。
片刻之后,她恢复了正常的表情。“这属于病人隐私,我不能透露。你应该是在江湍失忆后和他认识的吧?那就不奇怪了。”随后她拒绝再透露任何信息。
如果是这样的话江湍的失忆很可能不是发烧所致,而是某些无法承受的巨大痛苦,但是江湍的父亲编了发烧的理由来骗他。
如此一来,我也得保守秘密。正像我的文明经典作业《无量空处》所写,精神病是为了保护患者精神免遭灭顶之灾而产生的一种机制。
如果真相让他无法承受,那么就让这黑暗的回忆过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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