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控制冀北军

话说，自从佟绍和冰云轩打了一架后，五族灵力消失，佟绍就一直奄奄一息，要不是皇宫的奇丹妙药暂且住保了性命早一命呜呼。而在佟绍在甘原躺床的这段日子，西都却变天了。在佟威的圣旨下，佟怿充当了摄政王角色开始辅国理政，一些国家大小事再次回到佟怿手中。佟怿也不负众望再次大放光彩，将国事处理得井井有序，拥戴声再次遍布大街小巷。以至于，待佟绍再次苏醒，西都的言论里只有佟怿，而他佟绍就好似被遗忘了一样。

佟绍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一个阉人为什么还可以参政议政，为什么还有无数人愿意支持他，为什么西都的言论里还有让佟威立他为储？他可是阉人，让他辅国理政，火族颜面何存？成为储君就更说不过去了，储君是下一代君主，让一个阉人做火族大王，这岂不是让其他四族贻笑大方？

除非，他压根就没有被阉割。

得到确切答案，佟绍气愤填膺，立即前往黄土坡找郑光启算账。

黄土坡，白雪皑皑寒风凛冽，佟绍花了好大灵力才找到郑光启的破烂窑洞。那晚天黑他还没发现，郑光启的生存环境如此恶劣。窑洞狭小昏暗，土坯墙剥落，露出坑洼内里。小窗糊着泛黄薄纸，薄纸孔洞占了一半，寒风不停地往里灌，佟绍忍不住吐槽道：“这么冷的天怎么不把他冻死？”

推开吱呀的门板踏入窑洞，霉味、腐烂味和潮湿气息扑面而来，佟绍嫌弃地捏住鼻子，粗糙不平的地面更是搁得他的脚生疼，这让他再次忍不住骂骂咧咧：“郑光启，你个老不死的给我出来！”见没有动静，佟绍更加恼怒，抬脚就踢向仅摆着几件破旧不堪的桌椅，那缺角少腿的桌椅本就在寒风中摇摇晃晃，经佟绍一踢直接散架，灰尘迎面而来，佟绍被呛得满脸通红，亦或者是被气的。

墙面布满水渍，像一张张扭曲鬼脸，压抑不堪。窗外刮进来的风像是索命的鬼直钻心窝，一股透心的凉就好似把要把人拆分了一样。佟绍皱了皱眉，发誓等收拾了郑光启他再也不会踏进这里半步。可任他如何叫喊，里屋的郑光启都没有动静，一气之下佟绍一脚踹开卧室门，一股腐烂味冲了出来，佟绍下意识地捂住口鼻。只一眼，佟绍满腔的怒火就在胸膛里横冲直撞，可就是找不到宣泄的口子，只能生生憋闷着。

未了，西都传来罪犯郑光启病死黄土坡的死讯。

而冰族，虽然国力逐渐强盛，烟火气却放佛沉睡在愧疚中，追求了大半年人间温暖的冰楚夕反而发现，那些人的面目又更加冷漠了。他们放佛一张白纸，没有表情，没有思想，只要他想他们就遵从，哪怕是在他们脸上乱涂乱画。

刘路死后，国公府放佛被大雾蒙蔽，终日不见光。林晞郁郁寡欢，常常一个人一坐就是一天；苏文抱病，为了更好将养生子，冰楚夕将苏文安排到了南郊玉湖，得空也有去看看他，但往往让心情更加郁结，走动的次数便越发减少。

腊月十五，落了一场大雪，沫淇披着厚重的棉袍提了一盒点心来看望苏文，却发现苏文一个人坐在地板上靠着栏杆恍惚地看着远处的落雪，地板上一片狼藉，酒水洒得到处。沫淇满脸担心地快走过去搀扶，发现他身上也洒了不少酒水，酒气弥漫整个亭子。边上开阔处案台上还温着一壶酒，台面上整齐地摆着五套酒具，这让沫淇立马想起了过去。以前的每年腊月十五，他们五个人都会聚在一起煮酒赏梅行酒令。

“地上冷，我们回屋好不好？”沫淇的声音格外温和，目光柔和地看着苏文，希望征求他的一件。听见熟悉的声音，苏文的目光开始有了焦距。看见沫淇身上披着的粉色棉袍，苏文咧嘴一笑，声音含糊不清:“我就知道你只是嘴上说不喜欢。”沫淇心下一怔，一年前的她确实不喜欢苏文送的东西，可谁能料到一年后世态炎凉，他们再次相依为命，彼此守护。

想到这，沫淇泪水涟漪，明知道当质子的那些年是苏文不顾打骂乞求太监嬷嬷给一些吃食，不顾天寒地冻偷出冷宫只为给她折一枝腊梅，后来冰成薨逝冰后掌权，两人的生活环境逐渐改善，苏文也可以自由出宫回家探望，但苏文对沫淇的照顾却有增无减。可后来，随着冰后准许两人学习冰系法、封爵，两人与太子公主及达官显赫交际日益见长，沫淇便慢慢忘记了自己原本的身份，开始任性跋扈，甚至开始觊觎太子妃位置，但却从来没有人出来制止过。直到冰楚夕的 出现，自己成为陈留王妃乃至后面的皇后，她才慢慢知道，原来纵容自己任性跋扈的从来不是冰后的恩宠，而是自己冀北侯嫡长女的身份，是牵制北疆的筹码。后面冰楚夕冠冕堂皇的给苏文娶妻的说辞也一样，说到底还是因为自己冀北侯嫡长女的身份，是冰楚夕牢固北疆势力棋子。

可苏文却不一样，从小到大，他的她的关心都是发自内心的，他们从小相依为命相互取暖，每一天都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生怕哪一天冰王想起他们将他们杀害。在那些日子，苏文都是无微不至。

“嗯，我喜欢，我很喜欢，阿文，你使把劲好不好？”沫淇一边应着苏文的话，一边用力搀扶苏文，但苏文瘫坐在地上就好似一滩烂泥粘在地板上任由沫淇如何拉扯，嘴里嘟囔着含糊不清的话语，沫淇担心他再次着凉便加大了力度，不料苏文腿脚无力，两人栽倒在地。怕苏文磕在柱子上，沫淇急忙伸手护住他的后脑勺，身子却不受控制瘫在他身上。

寒风凛冽，腊梅怒放。苏文目光呆滞地看着沫淇，她褪去了往日那身象征着无上尊荣的皇后服饰，华冠凤冕换成了素雅的发髻，金缕玉衣被一袭浅粉色的绣花罗裙所替代，瞬间从母仪天下的威严皇后变回了温婉柔美的郡主。尤其是披在她身上的那加以配饰的粉红色棉袍，深深地让苏文沉浸在梦魇之中。他不加掩饰地盯着沫淇的脸，下一刻宽大的手掌毫无征兆地覆上沫淇的后脑勺将她轻轻带起，唇瓣柔和地贴在她下嘴唇上轻轻吸吮。沫淇惊慌的眸子撞上苏文的目光，他瞳色朦胧，脸颊红晕晕开，身上更是散着一股热源，酒气弥漫在两人中间。随着苏文亲吻加深，沫淇眉目慢慢舒展，也主动迎了上去。可就当沫淇想要继续时，苏文突然放开了沫淇，方才的欲色变成了克制，他的眼眸中仿佛藏着许多心事，这让沫淇也不自觉地跟着自矜起来。

连苏文自己都说不出为什么，与她洞房花烛夜的人是他，说会一直陪着她给她一个家的也是他，可每每看见她华冠凤冕母仪天下时，他又心如刀绞，虽然冰楚夕明确地告诉过他，他娶沫淇是为了成全他和沫淇，他的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可从立般城一步步走来，发生的事皆不如他所愿，即便日后冰楚夕真的统一了五族把身份地位让给他，他又真的想要吗？那他不要，沫淇又该如何，她是冰楚夕明媒正娶的妻子，当今皇后，她享有至高无上的权力与荣誉，他又怎么可能为了自己的私欲剥夺她的幸福？他怎么可能如此自私？

沫淇似乎看出了苏文的心事，也没有问他，只是静静地看着亭中的炉火，看着虚无缥缈的回忆：

每次行酒令，最会耍赖的就是刘路，可每次被沫淇揭穿他都不认账，甚至反过来说沫淇小辣椒气度小，两人也总是吵个没停。可无论吵的多凶，苏文都向着她，刘路也不会真的动手只是语术上说说，冰云轩和冰皓雪总是看着他们闹却笑而不语，林晞偶尔会劝劝架，但往往被刘路骂“大西瓜少管闲事”。可即便每次聚在一起都会吵架，他们还是坚持每年腊月十五聚在一起围炉煮茶，赏梅行酒令，互送嘉礼。

良久，沫淇忍不住开口：“当那天来临，你希望楚夕和云轩谁是赢家？”苏文目光混沌，看了一眼沫淇又将目光放回炉火上，迟迟作答：“楚夕是我亲弟弟，哪有兄长不向着弟弟的？”沫淇点了一下头，后掰过苏文的身子迫使他看着自己：“如果我希望云轩赢呢？”

沫淇盯着苏文的眼睛，想透过他的眼睛看清他的内心。这么久了，自冰族易主，苏文就一直在逃避着什么，孤言寡语，林晞也一样。虽然他们表面上都装作若无其事，可目光却一直恍惚不定，往往语不达意。

苏文看着沫淇，恍惚的目光尤为清澈，可仅仅几秒他又躲开了沫淇的目光，假意笑笑：“那我们走着瞧。”原以为沫淇会自讨没趣就此打住，没想到沫淇说出了一个更大胆的想法：“如果那天真的来了，我想回北疆。”

“我想控制冀北军。”

沫淇的语气轻快如常，就像北啸的大雪封山一样屡见不鲜，却于他们不寻常。寒风刺骨，苏文一把拥住沫淇，泪眼婆娑：“不要。”苏文紧紧地抱住沫淇，像是预测到了某种预感。沫淇是冀北侯的嫡长女，从某种意义上说，北疆的那帮弟弟妹妹有权听令于她，可沫淇毕竟在立般城皇宫长大，与他们鲜少来往，她的身份地位显得就十分尴尬，控制冀北军更是无稽之谈。就算冀北侯不在北疆，也轮不到她一个在外头长大的丫头做主，好说歹说，冀北侯身下还有庶出的子女。

而同样让苏文难受的还有，倘若沫淇真的回北疆控制了冀北军，那冰楚夕便没了冀北军的拥护，只要冰云轩打来冰族冰族那些曾经毫不犹豫倒向冰楚夕的那些官员便会再次毫不犹豫见风使舵倒向冰云轩，届时，冰楚夕便没有活路了，他不能太自私了，拿书他的亲弟弟。

见苏文抱着自己哭泣，沫淇的心也跟着抽痛起来。只见他轻轻地拍过苏文的后背，泪水婆娑地看着远处的落雪，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雪落无痕，雁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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