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之大,人力难测。
长安,自古便是闻名天下的城市。
其内葬有王侯将相不计其数,诡谈便随之衍生。
一眼不见边际的大厦林林立立,道路复杂交错。
霓虹灯闪烁着夺目的光芒照映着这座城市。
城市一角,有一幽巷,其内仅有几盏有些明灭不定的闪烁着的昏黄老式路灯。
城市的喧嚣似乎与这幽巷毫无瓜葛,甚至行人都未有几人。
有一人,全身被一件黑色长袍笼罩,看不清面容,辨不清男女。
那人静静地立于巷口,右手自长袍下探出,借着昏黄的路灯光芒,隐隐看到其手握着一张被揉的皱皱巴巴的纸条。
步伐有些急促凌乱,可以大致猜出在巷口开始来回踱步的这人似乎是在思量着或许是在等着什么。
许久,那人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步伐不再止留于巷口,黑袍笼罩的身体随着步伐的踏出进入幽巷之中。
微弱的风声如泣如诉萦绕耳际,昏黄的灯光自那人迈入幽巷便又是暗淡了几分。
那人行了不到百步,自巷口看去已是仅仅只能看到一个黑影渐行渐远,直至其被幽巷深处的黑暗完全吞噬。
不知过了多久,那人终是自幽巷中行了出来。
而在这幽巷的另一端竟是坐落着一幢古式二层建筑。
朱红的木桩支撑下,被风吹的哗哗作响的窗叶内散发出微弱的烛火光芒。
古式建筑正中,开有一扇木门,门上挂有一匾,书有“鬼话诡谈”四个如鲜血般的诡异大字,一眼看去便感觉有些毛骨悚然。
匾下大开的木门仿佛一张噬人的巨口等待着猎物的进入。
黑袍人攥了攥右手的纸条,随后踏步而入。
数张木制方桌错落的摆放在大厅之中,方桌周边规整的放着长凳。
简约却又有一种本该如此的错觉。
黑袍人绕过方桌,来到大厅深处的柜台前。
却见柜台内放有一张躺椅,而躺椅之上有一约摸二十七八左右的男子安静的躺在其上,双目紧闭,气息随着躺椅的摇动平稳的呼出吸纳。
黑袍人望着安静躺着的男子,似是不敢说话,好像会打扰到躺椅上的男子一般。
静立片刻,黑袍人似乎有些急躁,不自觉的在柜台前来回踱着步子。
微弱的踩踏木板的声音回响在这古式建筑之内。
“说吧。”
忽然,不大不小的两个字钻入黑袍人耳中,声音有些沙哑却富有磁性。
黑袍人闻言一愣,停下步子,低头望向柜台后的男子。
男子仍旧安静的躺在躺椅上,双目闭合,平稳的呼吸着。
望着男子,黑袍人以为出现了幻听,未敢言语。就那般楞楞的站着。
良久,屋内的烛火闪烁了几下。
“若是无事,自行离开。”
黑袍人再次望向躺椅之上的男子,依旧静静的躺着,呼吸均匀。与之前不同的是,男子的双目已是睁开,如星海般浩瀚的眸子中倒映着立于柜台之前的那一袭黑袍。
得见男子望着自己,黑袍人好似松了一口气,不再紧张。
“闹鬼了。”黑袍内传出疲惫无力的声音。
男子闻言,未曾出声,仍旧是古井无波的神情,那双浩瀚的双眸依旧望着黑袍人,似乎在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前些时候,就在长安城北的工地上,死了一个工人,那工人是夜里死的,发现的时候原本肥胖的身体几乎只剩下骨架。”
黑袍人顿了顿,似乎在整理措辞。
“工人死的蹊跷,我也不敢声张,只能花了些钱将这事压了下去。”
“可是没想到,自那工人死后,每三天便会死一个人。”
说到此处,黑袍人的声线有些颤抖。
“迫于各个方面的压力,我遣散了所有工人,甚至连留守值班的人都不敢留,到处贴了封条。”
“本以为,此事便会平息一段时间。”
黑袍人的声音中不断地散发着惊惧之意。
“满三天之后,又有人死了,死的是附近的流浪汉。”
“流浪汉的死法更是凄惨,被发现的时候骨头都没了,只剩下一张皮,是在工地不远处的公园内被发现的。”
黑袍人渐渐地有些语无伦次。
男子听及此处,手指在躺椅上轻点了两下,一种莫名的感觉瞬间便充斥在屋内。
黑袍人在听到男子轻点躺椅的声音之后,好像轻松了不少,整个人都似乎有了精神。
“现在工地附近已经没人再敢经过,短短不到两个月工地已经成了周围所有人的禁忌。”
“甚至正中午,烈阳之下远远的望工地一眼都会有一种被盯上的毛骨悚然的感觉。”
黑袍人颤着音,有些慌张的说了最后一句话。
男子闭上双目,不再看着黑袍人,手指在躺椅上有节奏的轻点着。
偌大的古式小楼内回荡着哒哒的声音,除此之外再无任何动静。
凉风自窗门外掠进,惊的烛火四处逃散。
黑袍人就那般静静地站立在柜台之前,望着轻点躺椅的男子。
“买死。”
“还是买生。”
忽然,男子停下轻点的手指,淡淡的说。
“什么?”黑袍人不知是未曾听懂还是没有听清男子的话。
男子缓缓自躺椅上站了起来。
黑袍人这才看清,男子竟是古人装扮,长发不加束缚的散于肩后,一身白袍穿着于身,腰际之上束着一条镶有闪着烛光的晶莹玉石。
“买死,是工地内那个鬼。”
“买生,是你的家人。”
冷淡的声音自男子口中传出。
“有什么区别吗?”黑袍人有些不解。
男子叹了口气。
“在这个世界上的每一个角落都存在着界,人死亡后,散发的死气便会吸引界的到来。”
“当界与这个世界相碰撞,便会产生一种诡异的界力,亡故之人触之便有一定可能会产生鬼。”
“而你,已经被界力污浊了。”
“你……你在说什么?”黑袍人颤抖的声线中充斥着惊恐。
男子没有理会黑袍人,继续说着:“买死,就像我方才所说,闹鬼的工地我会去一趟,而你,我不会管。”
“买生,你,我会一并除去。”
“如今的你,虽已被界力污浊,但是还未彻底沦为鬼,只能称作魂,但当界力的污浊不断加深,不出七日,你定化身为鬼。到那时,你第一个杀得便是家人。”
“我除的鬼除非自愿,否则我只会除掉杀过人的鬼。”
“买死,还是买生,想好了回答我。”
“你的时间已然不多。”
听完男子所说,黑袍人楞在原地。
良久,才有声音从黑袍下传出:“我……我这不是……不是活的挺好的吗?”
“我怎么……怎么可能会化为鬼呢……你在骗我,对不对?”
男子没有再作言语,与黑袍人解释完后,便又静静地躺在躺椅之上,双目闭合,似是睡了。
黑袍人楞楞的呆立着,暗淡的烛光将他的身影拉出老长,映在小楼的木墙之上。
被烛光拉出老长的身影显在木墙上竟是诡异的扭动着,不断有黑点自黑袍人的影子上掉落。
那是不断滴落的血液。
黑袍人等不到男子的回话,静立良久,默默地转身离开了这座小楼,而握在黑袍人手中被揉的皱皱巴巴的纸条轻飘飘掉落。
长安北城,无名小巷内,鬼话诡谈小楼。
林无叶。
男子轻轻点了点躺椅,那被黑袍人掉落的纸条忽的燃起诡异的黑色火焰,将其焚烧殆尽,灰烬都不曾留下,林无叶眉头一皱,瞥了一眼纸条燃烧的地方。
小楼内再次陷入寂静。
夜还未尽,林无叶自躺椅上站了起来,望着正对着小楼门口的幽暗小巷。
“有人惨死,有人含冤。”
“有界悄然而至。”
“有鬼应界而生。”
“而有人,因黑夜而生……”
“踏步黑暗内,诛尽世间鬼。”
林无叶轻声呢喃着,嘶哑富有磁性的声音中,有着无尽的苦涩。
“夜间恶鬼丛生,日下人心叵测。”
“罢了罢了……”
长发随风起舞,林无叶转身迈向二楼,小楼门窗悄然闭合,烛火无声熄灭。
晨阳初升,长安这座古城便已是喧闹起来。
身着白袍的林无叶漫步在街市之内,长发被他用一根束带缚于身后。
周边众人皆是不免多看了他几眼,许是因他古式的装扮。
四月下旬的长安已经有些炎热。
林无叶无视众人的注视,走走停停之间买了几个饼吃了起来。
忽然,林无叶止住了脚步,目光遥遥望向街市东北方,透过林立的楼宇隐隐能看到一座建筑的顶端。
“黑云盖天,不见烈阳。”
林无叶叹了口气。
“本想去昨夜那人所言的工地看上一看,没想到竟碰到如此凶景。”
淡淡灰色雾气不住的自那建筑顶端四周飘扬而起,融入笼罩其上的黑云之中。
“先去看上一看吧。”
话落,他便缓步向那建筑的方向行去。
喧闹的街市中,他这一身古装夺得了大多人的注视。
有些好笑的是,林无叶古井无波的面容,搭配着素白长袍,却时不时的咀嚼着手中的饼。
晨风吹过,将他缚于身后的长发微微扬起,露出他左耳后一个诡秘的黑色图案。
“我因夜的阴暗而生,便要将所有夜间诡谈灭杀殆尽。”
丢掉手中包裹饼的纸袋,林无叶浩瀚的眸子中,闪烁着不容置疑的神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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