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悲侃言欢

食用bgm:一步之遥_任然

“温情，你知道突然有一天，我发现我不仅给不了她一个家，和我在一起，还会送了她的命，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吗？”

——魏无羡

落落晴空，温酒殷勤，乱葬岗里点起了盏盏灯火，黄芯红光，甚是好看。

灶边的温宁笨拙地生着火，江渺见他那副满脸灰的模样，不禁笑了出来。

温宁：

温宁：“江姑娘，你笑什么？”

江渺：“没什么，没什么，我去给你拿些柴火”。

江渺：

石栏外

见他一人低着头，看不清是什么神色地站在外面，红色的发带舒扬在北风之中。

江渺：“羡羡，蓝湛呢？”

我亲拍了他肩膀，想要和他玩闹，以为回头看见的是他的温暖笑靥，却不知眼前人抬首凝然我的霎时，眼睫上缀着的朦胧水珠，不住下坠。

江渺：“怎么了？”

魏无羡：“江渺，你和蓝湛回云深不知处吧”。

魏无羡：

自我和他幼时相识，他就没怎么唤过我的名，他说过，江渺没有唤阿渺好听，“江渺”二字过于生疏，如今他却语气冰冷唤我“江渺”，仿佛里面掺了份碎瓷渣子，划过的地方，皆是疼。

江渺：“羡羡…”

魏无羡：“没听见吗？还要我再说一遍吗？”

江渺：“羡……”

魏无羡：“走！我让你走！”

魏无羡：

说着，他推搡着我，一个踉跄，差点磕绊在树根旁，殊不知，身后的少年快速收回的手，紧紧地撺着，微微颤抖。

我望着眼前的，我的光，他…还是他，和晨间一样，和前几日一样，和往昔一样，怎么就…变了呢？

众人听见魏无羡的吼声，都放下了手里的活，看了过来，温情听到声音，也急忙从药炉跑了出来。

蓝湛：“魏婴”。

蓝湛上前一声低唤，更加让魏无羡红着眼，失声咆哮。

魏无羡：“蓝湛，带她走！”

江渺：“为什么？为什么！刚才不还好好的吗？”

魏无羡：“带她走…”

魏无羡：

江渺：“不是…是阿渺哪里不乖了吗？是我哪里惹你不开心了？还是阿渺今早吃的太多了，我不会了…再也不会了，你不要…撵我走”。

眼泪不值，潸然而下。

话还未说完，便被眼前人的漠然狠狠截断。

魏无羡：“你是非要一个理由，是吗？”

江渺：“是，我要一个理由，一个…我非走不可的理由”。

魏无羡：“就是突然发现…厌了你，烦了你，不想和你呆在一个地方，这个理由可以吗？”

蓝湛：“魏婴！”

温情着急上前，正欲和我说些什么，却被魏无羡拉至身后。

江渺：“厌了我…这话是真的吗？”

魏无羡：“你觉得是假的吗？还是你想留下，我走？”

他的冷笑不假，尽数割在我心口，刀刀致命。

眼前已是雾气茫茫，周遭也没了热闹的红火，阿宁醒了，本是个值得庆祝的日子，我不能哭，我不能哭的，要笑，对啊，要笑的。

江渺：“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咳咳…咳咳咳…唔——”

蓝湛：“月亭！”

温尔尔：“江渺！”

温尔尔带允乐和阿苑从外面赶集回来，就看见洞外这样的场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慌忙冲到江渺前面，看着她吐血却笑的模样，心下一疼。

他们不知，只有她和温情知道，江渺…吐不得血了。

温尔尔：“怎么了？哪里痛？”

我笑着摇头，伸出手掌，口中还盈着一股腥甜，一大口淤血置于手心，滚烫，攥紧了手，血从指缝间漏下，滴落在土里。

再说话时，已是苍白无力，虚弱摇晃。

江渺：“即是如此，蓝湛，我们…走吧”。

蓝湛：“月亭…”

江渺：“我没什么要带走的，当初来的时候，只一人一笛，走时也是”。

暮色渐浓，目光凄迷，望着远处的黑衣少年。

江渺：“我只再烦你一句…玄月初十，醉酒那夜，你说的还作数吗？”

魏无羡笑望着眼前身着单薄布衣的女子，怎么也没想到，末了，她会问自己这个，顿时心弦一颤。

事已至此，终要狠心割舍。

魏无羡：“醉酒之话，岂可当真”。

江渺：“月圆之夜呢？”

魏无羡：“不作数”。

江渺：“好，很好…走吧”。

叶飞不止，冷风而作。

这时，小温苑抱住蓝湛的大腿，闹着要他留下来一起吃饭。

江渺：“允乐，你要和我走吗？”

允乐一脸烂漫，还不知发生了什么，听话地点了点头，不舍得望向温苑。

魏无羡上前抱起小阿苑，让他要听话。小温苑问魏无羡，“有钱哥哥还会不会再来？渺姐姐和允乐怎么也跟着走了？”

终是孩童纯真，没人回他。

魏无羡：“管他熙熙攘攘阳关道，一条独木桥走到黑，我一个人，就够了”。

温尔尔：“江渺！”

见江渺与蓝湛下了山，魏无羡这才抱着阿苑回来，天色已黑，大家之前准备了好多的菜，本来欲说些感谢之词，共同庆祝一番，如今，也不好再说些什么。

魏无羡：“你们吃啊，都看着我做什么”。

温尔尔：“魏无羡…”

魏无羡道他今天高兴，遂喝了很多的酒。

酒过几巡，悲侃言欢。

他竟跟温情、温尔尔讲起和蓝忘机的第一次见面，那是他带着天子笑来到云深不知处的时候，说着说着，心生落寞。

魏无羡：“我承诺过，要给师姐办一个最风光的婚礼，可现在却连婚礼都参加不了…”

魏无羡：“在南风小馆，我竟还和蓝湛说，阿渺她过得很好…好的连饭也吃不饱，衣也穿不暖，还加重了寒症…”

温尔尔：“你不要这样…”

说着从怀间拿出一个早已冷硬的柿子饼，痴笑地咀嚼起来。

温情：“魏公子…”

魏无羡：“小贩欺我，这柿子饼…一点也不甜”。

魏无羡：“温情，你知道突然有一天，我发现我不仅给不了她一个家，和我在一起，还会送了她的命，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吗？”

魏无羡：

魏无羡：“若是今日，我不是从你那里偶然得知，我不这样做，来日，我定会有悔”。

余话未了，大口饮了一口酒，似醉非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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