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灵术师学徒的第一课

旅途中的一个夜晚，满天星斗。

篝火旁，百里滨与风叔茂席地而坐。

“风叔茂，你知道何谓灵术吗？”

风叔茂摇了摇头，目不转睛的望着星空，那里正有一颗流星划过。

“当初，天地浑沌如鸡子，盘古手执巨斧横空劈开，从此阳清之气升而为天，阴浊之气沉而为地……天地之间充盈的，是先天的浩然之气。远古大地上，万物繁衍不息，在恶劣的环境条件下各自为了生存空间而争斗不息……”

“在长久的斗争中，我们人族先皇轩辕帝发现，人族可以通过某种特殊的呼吸方法捕捉这些先天之气为己所用，通过体内血液与精气的锤炼，以灵压的形式储存于丹田之中，最终将以灵术的形式激发出去，这些运用先天之气的人被称作为灵术师。而正是因为灵术师的存在，人族才得以战胜外族，逐渐占据了昆仑界的中原大地，才有了华夏一个又一个盛世。不过，那些精怪妖物们并不甘心，它们潜伏在中原大地的各处角落，屡屡骚扰，到处危害作乱，是我们灵术师的主要敌人。”

说完这些，百里滨饶有趣味的问道：“风叔茂，你有没有过这样的经验——当我们穿针线的时候，往往会屏住呼吸。可曾想过为什么？”

“那样就可以……更为专注。”

“不错，屏气凝神，就可以提高专注力！这就是我们人体在不自觉的化用呼吸中产生的灵气，只是这些灵气得来粗浅，无法锤炼储存。而灵术师们却可以更进一步……”

百里滨又将呼吸采集灵气、收存灵气、激发灵气的方法娓娓道来，

“……这便是灵术修行的一些基本原理和法门，先说与你知晓，你今后的路还长着，一定要勤学苦练才能日益精进。”

“我会做到的，师父。”风叔茂点点头，眼神坚定。

“风叔茂，在你正式进入太白学院学习之前，我还不是你的师父，你也不是我的弟子，你称呼我为先生吧。”百里滨略含歉意的说。

风叔茂不好意思的点点头，小声“哦”了一声。

“先生当日制服那独角蛟的雷电，也是灵术吗？”

“不错，灵术的基本形态与五行对应，分别为金、木、水、火、土，而这五种基本形态彼此之间可以互相融会贯通，最终形成每个灵术师千差万别的灵术形态。比如我，擅长融汇金、水，所以我的灵术形态以雷灵之术为主。除此之外，还有特殊的阴、阳、天、地这四种形态，不过这些只存在于书本上那些上古传说中的灵术师们，我至今还未见过。”

百里滨一边讲述，风叔茂频频点头，间或问一些问题，百里滨惊喜的发现他问的问题几乎都问到了点子上，便忍不住摸摸他的头。

“风叔茂你好好听着，当今天下，魔族卷土重来，昆仑界的西部边陲已经沦陷为一片魔域，而那极东的修罗海上，本来属于我们殷国的群岛沦陷于鳞族，渐渐有西侵大陆的态势，这是几百年来未有的大变局，乱世将起，中原大地角落里的精怪妖物们也蠢蠢欲动，百姓苦不堪言！我辈灵术师要时刻做好准备，灵术乃先天正气的化身，除魔卫道，以安天下！这是灵术师自古以来唯一的信念。”

百里滨站起身来，抬头仰望着漫天星斗，晚风吹起他的裙袍，潇洒飘逸，正气凛然，让风叔茂看的出神。

我一定努力好好学习灵术，风叔茂握紧了自己的拳头，暗暗发誓。

时间过得很快，天边已经微微发白，今后风叔茂每当回想起这一夜，记忆依旧无比清晰：在东南沿海的一个无名小丘的篝火旁，自己上了一堂作为灵术师学徒的第一课。

白天赶路，师徒二人来到了一个山中村落，墨绿色的吊脚楼里一个人也没有，村里的小集市上，尽是一些发霉的瓜果和糕点，空荡荡的也是寻不见一个活人。

这个村子有古怪。

百里滨的眼皮开始上下跳动，感觉到村子里弥漫着一股邪恶的灵压。

灵压带来的感知可以让灵术师拥有普通人没有的超常感官能力，对一些作祟的精怪妖物尤其有效，随着灵压的增强，百里滨感知到这层邪恶的灵压越来越往村子中心的祠堂里集中。

“走，去祠堂里看看。”百里滨对风叔茂说道。

二人走进祠堂大门，大门紧闭着，强烈的灵压令百里滨都感到一丝心慌。

“先生，我想吐！”风叔茂忍受不了这种被灵压压迫的恶心感，哇啦一口，吐出来一地的黄水。

“没事吧，你在外面守着，切记不要乱跑！”

百里滨推门而入！

眼前的景象惊得他冷汗涔涔，让他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这是一堆人肉堆积而成的肉山，无数村民的尸体裸露着，扭曲交融在了一起，肉山微微蠕动着，已经分不清四肢百骸，肉山的缝隙里不断往外冒着血水，闻来腥臭无比。

肉山的底下，一个光头小人背对着自己，边上是个炭火炉子，正在鼓捣着什么……

只见他从炭炉子里拿起一块滚烫的烙铁，烙铁呈碗口粗细的圆环形，往那肉山上深深扣下，每烙一下，那肉山就扭动一下，并发出奇怪的呻吟声……

烙铁扣下，圆环中间突起一块半熟的尸肉，这光头小人便用一把小刀将肉割下，塞进了他的……肚子？

小人听到有人进来，转过身来，那个脑袋上并无眼鼻口耳，就是一个不规则的肉球而已，而那肚子上长着一个龇牙大嘴，正在大口咀嚼着从肉山上烙下的尸肉块！

“吃法还挺讲究，孽鬼！吃我一剑！”百里滨迅速做出判断，这个光头小人是魔族生物里的孽鬼一类，居住在地下洞穴里，以食腐尸为生，没想到这位居然把人堆起来，用烙铁烤了慢慢吃，可谓是孽鬼里的美食家了。

斩妖剑是太白灵术学院的独家制式“灵器”，那剑化作一道金光，朝着那孽鬼而去，那孽鬼来不及反应，瞬间被割掉了半个身体。可那掉下的半个身体开始慢慢蠕动起来，不一会儿居然又长成了另外一个孽鬼！

有点棘手！孽鬼是群居生物，它们通过分裂身体的方式进行繁衍，但一个群体一般只有一个拥有心脏的孽鬼，只要找到这只孽鬼刺入他的心脏，其余个体都会土崩瓦解，变成一滩滩肉泥。得想办法找到拥有心脏的那个！

百里滨凝神四顾，这祠堂里眼下已经有了两只，他们颤颤巍巍的向自己跑了过来，斩妖剑化作的金光在他前方形成了一道光墙，孽鬼停住了脚步，他们张开肚子上那个丑陋的大嘴，互相把对方的“脑袋”咬了下来！

两个脑袋滚落在地，很快又长成了另外两只新的孽鬼！

这个时候，祠堂外传来了风叔茂呼救的声音。

百里滨不恋战，收起斩妖剑出门，看见祠堂外的院子里密密麻麻的孽鬼脑袋如番薯一样破土而出。

风叔茂赶紧跑到了院子的空白角落处，这些孽鬼破土而出后，呜呜的叫着，仿佛婴孩的啼哭，他们张开肚子上的大嘴，开始互相撕咬，咬下的身体顷刻间又长成一只新的孽鬼，乌压压一片向着两人袭来。

百里滨心中默念：“离离之焰，以气御之！火灵之术，慧眼如炬！”

霎时，百里滨的双眼升腾起了两团火焰，眼珠子发出耀眼的光芒，目光照射之处，有如一把炬火烧过。

因百里滨并不特别擅长火灵形态的灵术，这招“慧眼如炬”并不是以火焰本身攻击对方，而是借此获得一种超强的目视能力，这样便可以看清楚拥有心脏的那只孽鬼存身何处！

果然，在这一群孽鬼中，有一只显得非常特别，他没有去撕咬其他孽鬼，也没有被其他孽鬼撕咬，再注视它的胸口，一颗红紫色的心脏在扑扑跳动！

就是它！

正当百里滨准备运起斩妖剑攻击它时，风叔茂一个箭步，也朝着那个拥有心脏的孽鬼冲过去！

“先生，那只不一样！我去抱住他！”风叔茂喊道。

这小子怎么知道的？难道他也可以透视看到？

接下来，让百里滨更加吃惊的一幕出现了，只见风叔茂抱住那只孽鬼后，一圈圈水流在他身体周围出现，这些凭空出现的水流将孽鬼紧紧缠住，动不得分毫！

“好小子！已经会用呼吸之法御气了！”百里滨趁此之际，迅速念道：“煌煌天威，以气御之！雷灵之术！万钧奔雷！”

天地顿时变色，浓云翻滚而来，一声巨雷响彻天际，几道闪电劈斩而下，院子中的那些孽鬼一个个都被电的抽搐倒地，而那只被风叔茂抱住的孽鬼，由于身上的水流反而加剧了电流的威力，风叔茂在闪电击中的一霎那松开了身体。

电流的噼啪声在那孽鬼身上到处响起，孽鬼被电流击打的呜呜嚎哭，身体一片焦黑，随后一道金光闪过，斩妖剑从孽鬼的后背穿入，那颗紫红色的丑陋心脏被刺了个对穿，从胸口破膛而出！

院子里的其余孽鬼纷纷停止了动作，慢慢开始腐烂，最后变成了一滩滩泥水，只剩下满院子的焦糊味儿。

事后，师徒二人将那堆肉山连同这个祠堂一起，付之一炬。

“没想到我殷国腹地，居然也有这等魔物造孽。”回去之后得赶快把一路收集到的情报禀告学院祭酒。

熊熊的烈火中，百里滨问风叔茂：“刚才什么感觉？你怎么知道那只孽鬼拥有心脏？”

“我不知道……我只是感觉到其他的孽鬼都是冰冷的，而只有那一只，是热的。”

百里滨吃惊的盯着风叔茂的脸，这是一张平静白皙的少年的脸，没有丝毫异样。

“听着风叔茂，你可以感知到一些更深层次的东西，这种能力我没见过，我想我们到了学院应该会有人解答。如果你有什么其他特殊的感觉，请务必及时跟我说。”

风叔茂用力的点了点头。

“还有，你刚才使用的水流，那是水灵之术的形态，没想到你掌握的这么快，昨晚我才把基本的呼吸之法教给你，今天的实战中你就能运用了，这一点让我很满意！”百里滨摸了摸他的头，微笑着赞许道。

“先生，你不觉得……”

“什么？”

“味道……我身上的”风叔茂低下了头。

“你说的是你身上的腥味对吗？我早有察觉，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百里滨帮他把刚才弄乱的长发用手指梳理好，继续说道：

“人生百态，我们每个个体都是不同的，求同存异，接受别人不一样的地方，是一个灵术修行者基本的素质，我已经达到大悟境，更不会在意这些细枝末节，希望你今后也不要再在意。”

风叔茂的眼眶湿润了，望着百里滨硬朗的面容，再次重重的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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