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天生异质难自弃

渔村的日子闲适而又无聊，风伯出去打渔后，风叔茂与一帮孩子在山中小溪附近玩耍，正嬉闹时，一条长长的黑影从溪边的灌木从中飞出，那黑影身长如蛇，身上是黑乎乎的鳞片，雪白的肚腹下伸着四条健硕的大爪子——赫然便是一条走蛟，只是这条走蛟身长尚短，不足两丈，应该还未成年。

“梭梭……”随着一阵响动，那蛟窜出身子，冲往人群里一口叼住一个最胖的小孩的手臂，拖着便走，转眼便钻进了灌木，不见踪影。

孩子们被吓得失声当场，被叼去的恰恰是村长家的独子，风叔茂也被眼前的景象吓懵了！

晚上孩子们回到家中，孩子失踪的消息传遍了这个不大的渔村，村长更是急的团团乱转，他老来得子谈何容易？好好的胖儿子怎么会被一条走蛟叼走了？

心急如焚的村长连夜组织村民们带着竹枪竹棍，剔骨刀鱼叉，举着火把开始搜山，可他们浩浩荡荡的折腾了一个晚上什么也没寻着。

一定是被蛟吃了！村长的脸黑黑的。

不知谁起的头，说是不是那个怪胎风叔茂的腥臭味引来了那走蛟，于是大家起哄说老早就觉得这孩子邪乎，恐怕是什么精怪转世，说不得就要让风叔茂偿命，周围一片附和声。

憨厚老实的风伯眼见再不出头就来不及了，你的儿子被走蛟叼走了，可不能拿我儿子抵命啊！我儿子怪归怪，但绝对不会像你们说的那样，会引来什么精怪鳞虫，要动他可以，我先跟你拼了这把老命！

村民们被风伯一副不要命的架势吓住了，没想到这个平时老实巴交的汉子也会有这么大的脾气。

这时村长便出了一个主意：

“大家不要吵，听我说！索性这样，我们晚上把这孩子独自一人绑在那出事的溪水边，其他人跟我一道准备好渔网鱼叉，埋伏在周围，如果那蛟果真被他吸引过来，大家一起上前网住，再插死那怪物！大家说好吗？！”村长恶向胆边生，誓要让这怪物偿命。

听到这番话，吵吵嚷嚷的众人面面相觑，风伯也软了下来，点点头，

“能除掉这一害也是积德，但村长您可千万要保证我孩儿的性命啊……”

……最后还是几个胆大的后生站了出来，与村长一起准备这个诱饵捕蛟的计划。

风叔茂被绑在溪水边的一根木桩上，晚上凉风来袭让他禁不住的哆嗦，夜晚的山林里经常有一些不知名的怪声，风叔茂一紧张，开始流起汗来。

腥臭味随着风吹散出来，周围埋伏的众人暗自咽了咽口水，握紧了手中的鱼叉。

溪水旁的灌木从中一阵噗噗苏苏的响动，那蛟果然被吸引而来，它扭动着黑黢黢的身体，灵活的一跃，便已经窜到了风叔茂的身边！

众村民张大嘴看着这个场面，他们长这么大，都只听说过走蛟这种鳞族怪物，此刻亲眼见到，都愣在了当场，还是村长冷静，大吼一声：“撒网！”

两名后生将渔网撒出去！

走蛟正盯着风叔茂看，伸出舌头好奇的舔起了他脸上黏糊糊的汗水……突然感觉身子被什么东西罩住了，便开始猛烈的扭动起来，这渔网本为打渔而做，哪里经得住走蛟这等蛮力，它用锋利的爪子从渔网中间撕开了一个口子，探出身子来，冲着众村民发出低沉的怒吼！

“逃命啊！！”

村民们甩掉了手里的渔网鱼叉，纷纷逃下山去！只剩下村长孤零零的一个人，手中紧紧握着鱼叉，掌心满是汗水。

那蛟见众人四散奔逃，回过身子，与风叔茂久久对视，接着用它的利爪凑近风叔茂。

风叔茂吓的闭上了眼睛，等待着死亡的来临……却突然发现身体一松，原来绑住自己身体的绳子被那怪物爪子割断了，睁开眼睛一看，那怪物也正好瞪着一双大眼盯着自己，并渐渐地将脸凑了过来，张开大嘴，再次伸出舌头舔了一下风叔茂额头的汗水。

“呼呼……”

怪物似乎打了一个满足的响鼻，随后扭过身体，一跃窜进了灌木丛中消失了。

亲眼所见这无比怪异的一幕，村长白眼一翻，瘫在了地上。

天明，风叔茂带着虚弱的村长全须全尾的回到了村里，大家都像看见鬼一样看他……村长回去后得了一场大病，竟在几天后去世了。

后来，风叔茂的奇特体质被村里的聪明人利用起来，风伯出去打渔长短则几天，长则月余，而风嫂又久病在床无法顾及，趁此机会，这些人用糖块引诱风叔茂，然后将他捆住扔进海里，等鱼群渐渐汇集过来后再一次性打捞，熟练后，聪明的村民渐渐能控制精准的时间，总能在风叔茂快要淹死前的那一刻把他拽上来，待他透过气后再循环来一次，这样几次下来往往收获颇丰，且毫不费力。

逐渐，这个办法被更多人知晓，一时间风叔茂竟成了村里的抢手货。每次用完他后，都要求他严格保密，不能给风伯知道，否则就凿烂他们家的渔船。风叔茂想着辛苦的父亲和久病缠身的母亲，只好委屈自己与这些人“合作”着。但这丝毫没有改变风叔茂的处境，他被当做一种物品，或者说，一种捕鱼的工具，成为村民们发家致富的秘方。

曾有好心人看不过去，问他，风叔茂，你恨那些欺负你的人吗？

木讷的少年除了报之以灿烂的微笑，从来不会有任何回答。久而久之，就连村子里最善良的人对风叔茂身上发生的事都不再会起怜悯之心，对这一切都习以为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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