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观死无常

第十六章 观死无常

寂灭道：“你需要去一趟流洲。”

莫问天道：“流洲在哪里？”

寂灭道：“流洲在元洲以西。”

莫问天道：“元洲又在哪里？”

寂灭道：“我们脚下便是元洲。”

莫问天问道：“流洲离这里有多远？”

寂灭道：“一千八百六十万九千六百三十里。”

莫问天沉默了。

沉默并不是因为莫问天觉得这距离实在太远，而是莫问天实在是理解不了一千八百六十万九千六百三十这个数。

在莫问天心中，一万以上的数字便是如同天上的星星一般多，而十万以上的数字那更是难以想象。而百万、千万这样的数字，莫问天实在是理解不了。

许久许久之后，莫问天道：“这听着好像非常非常非常非常的远。”

寂灭道：“确实不近。”

莫问天道：“如果我用走的话，估计要走很多年吧？”

寂灭道：“你不需要走过去。”

莫问天道：“不走过去，那怎么过去？”

寂灭道：“你可以坐船过去。”

莫问天道：“为什么要坐船？”

寂灭道：“元洲和流洲之间有海。”

莫问天道：“海有多大？”

寂灭道：“一千六百六十六万六千六百六十六里。”

莫问天道：“这好像确实挺大的。”

莫问天接着问道：“我要去哪里坐船？”

寂灭道：“元洲最西面有一座望海城，城里有个船夫。你找到他，他可以带你去流洲。”

莫问天道：“船夫叫什么名字？”

寂灭道：“观死。”

莫问天道：“好奇怪的名字。”

寂灭道：“观骤然死缘而修无常。”

莫问天道：“他的船可以走那么多路嘛？”

寂灭道：“可以，而且还很快。”

莫问天道：“有多快？”

寂灭道：“一个眨眼，就能行出十万里路。一百六十七个眨眼之后，你就能从元洲到达流洲了。你说快不快。”

莫问天道：“确实是快。我到了流洲以后呢？”

寂灭道：“你要去一座无忧寺。”

莫问天道：“做什么？”

寂灭道：“住上一百天。”

莫问天道：“还有呢？”

寂灭道：“没有了。”

莫问天道：“没有了是什么意思！”

没有了自然就是没有了的意思。

莫问天当然也知道没有了就是没有了的意思。

莫问天也并不是在问寂灭，所以莫问天也没等寂灭回答，就抢先说道：“你把我找来，给我几辈子也用不完的财富，再让我到一个很远很远很远很远的地方，就为了让我在无忧寺里住上一百天。”

寂灭道：“不错。”

莫问天道：“如果我是个女的，我还以为你是要把我拐卖给别人呢。”

莫问天接着问道：“这么做是为什么？”

寂灭道：“因为你是一叶师兄的衣钵传人。”

莫问天道：“没有别的了。”

寂灭道：“没有了。”

莫问天沉默许久之后，又问道：“那我怎么回来？”

寂灭道：“无忧寺里的人会送你回来。”

莫问天道：“他们也很快？”

寂灭道：“比观死还要快。”

莫问天道：“我要怎么到望海城？”

寂灭道：“走路。”

莫问天道：“你就不能送我过去嘛？”

寂灭道：“不能。”

莫问天道：“为什么？”

寂灭道：“我已经在这里坐了一千二百年了。”

莫问天道：“这一千二百年，你就从来没动过。”

寂灭道：“没有。”

莫问天道：“难道这一千二百年来，你都没洗过澡？没去……方便过？”

寂灭道：“没有。”

莫问天道：“和你开个玩笑，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真是无趣。”

莫问天道：“我现在就要准备动身出发了。你既然不能动，也总该让性空师兄送我几步吧。毕竟我是被他一路带着飞过来的。”

寂灭道：“不能。”

莫问天道：“为什么？”

寂灭道：“性空还有事要做？”

莫问天道：“你不是在骗我吧。”

寂灭道：“出家人不打诳语。”

莫问天道：“好吧。那我就走了。”

莫问天走出几步之后，转过身说道：“师叔，希望我们下次见面之时，你老人家已经不是坐在这里一动不动了。”

寂灭笑了，这是寂灭一千二百年以来第一次笑了，就如佛祖拈花一笑一般的笑了。

寂灭笑时，莫问天已经出了桫椤双树寺。

莫问天看着巨大的金门，捏了捏拳头，自语道：“金门你是我的，等着我回来。”

话语如临别前的情人，话声更是温柔。

莫问天走了，走的很快。

若不是走的很快，莫问天怀疑再多看一眼那巨大的金门，他会挪不动步子。

当人走的很快的时候，就会忽略路上的景致，更会忽略身后发生的事。

比如说一道金光从天而降，落在了金门之前。一个百丈高下的巨人从金光之中走出，走进了桫椤双树寺中。

莫问天若是看见了这百丈高下的巨人，他或许就会明白桫椤双树寺那巨大的金门是为谁建造的了。可是莫问天并没有看见，而是在一路疾走。

走出六十里后，莫问天便看见了一座城池。当看见城池的时候，莫问天忽然觉得双腿好似断了一般，再也迈不出一步了。

任谁疾走了六十里的路，也会双腿发胀，脚掌发烫，走不动路了。

正当莫问天坐在路边休息之时，一辆马车从远处慢慢行来。马车徐徐驶到莫问天跟前，便停了下来。车篷之上的门帘，忽的拉起，一张闭月羞花的脸庞出现在莫问天眼前。

“这位小长老，若是走的累了，何不到车上歇一歇。车上还有空位。”

无论哪个男人被如此美丽的女子邀请，都生不出拒绝之意。莫问天也不例外。

莫问天道：“那便叨扰了。”

女子道：“小长老，客气了。”

莫问天进到车厢之中，发现车厢之中除了那女子之外，还有一人。

是个男人，一个气宇轩昂，风度翩翩的男人。

无论哪个男人被美女邀请之后，又见到另一个男人时，都不会对这出现的男人生出好感，更何况是一个美男子。

莫问天看见车厢中的这个男人时，便生出了些许敌意，一双小眼此时已然更小了许多。

男子见莫问天眯着双眼看着自己，不由朝莫问天问道：“小长老，为何如此看我。莫不是我面上有什么脏东西？”

莫问天没有答话，仿佛根本没听见男子的问话一般。

当我们对某个人产生敌意之后，这个人无论说什么？做什么？我们不都是如莫问天一般置之不理，置若罔闻，仿佛这个人是一团空气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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