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南和两只小憨憨

由于山欢不再骂人，山谷里的居民开始了正常的社会活动。公蟋蟀努力的想要爬上母蟋蟀的背。小蜈蚣开始寻找最爱的毛毛虫。被风吹散半边网的蜘蛛开始修补自己的狩猎场。花菜蛇小心的靠近小老鼠。

在太阳出来了以后，山欢已经成了只最为谨慎有礼的野猪了。

身上的酸痛提醒着山欢，他无力面对那头大熊猫看似温柔的拍打。

南翻了个身，摔了个四脚朝天。打着啊欠用脚蹬石头，这是他最爱的伸懒腰方式。

摇摇晃晃的起身洗漱，完了再对着小溪开闸放水。根本没有把山欢放在心上的意思。

山欢可不这么想。现在的他紧张的要命。

南终于在山欢的嘴里听到了第一句不是骂人的话了。

“大哥，别吃我，我可以为你找点早饭”。

南没有搭理他。

不紧不慢的走向山口。路边就是餐厅啊，到处都是脆嫩的竹子，需要你来给老子献殷勤吗？

南开始了他的早餐。

山欢不敢逃，又不想靠近南，更加不想嚼竹子。只能在边上拱泥巴。

运气不错，居然刨出几只白白胖胖的虫蛹。受伤的山欢很需要这个。

可能是早上的竹子特别好吃些，这让混世大魔王心情不错。所以，南在“嘎吱嘎吱”的早餐同时，一手拍着大肚子，瞅着山欢说“我是南，血脉高贵的神兽食铁兽，我要到南郡的蜀中去找我爹。你要去哪？”

山欢赶紧把虫蛹子吞了，骄傲的说“我是山欢，我要去寻找天神失落的神兵，我要成为最能骂人的天神！”

南差点要笑死。“就你？天神？就算你找到了神兵，你那小身板拿的动吗？”

山欢郁闷的道“现在拿不动，以后就可以了撒”。

南对着自个一翘大拇指说，“我家，我爹身上就有真正的神兵，可以幻化为任何兵器。”

这就要了山欢的命了，“真的？你爹有神兵？”

“那当然是真的。这神兵有蚩尤大神的魂魄残存，以后可以复活蚩尤大神。”

“哇哦”山欢已经不能思考了，两眼发光，只会呆呆的流口水。

“大哥，我能跟着你去看看你家的神兵吗？”

南从来不是小气的。所以，我们的南，第一个小伙伴是只叫山欢的小憨憨。

南和妈妈长大，更多的时候，是妈妈说话，南安静的听。所以，南比较沉默的。现在，南极其的后悔带着山欢去南郡。沿着小溪出山口短短的半天，山欢起码说了五万句话。其中四万九千九百句都是骂人的话。路过的小树枝刮了他的脸，一只受惊的小野鸭从河里飞起，哪怕是队搬家的蚂蚁经过他的面前，都会招来山欢的嘴巴里不带重复的喷薄而出的各种问候。

半路上，不堪折磨的南揉了几团树叶子，把耳朵给堵住了。

所以，最先听到山口的打斗声的，是山欢。山欢害怕无聊。所以最爱热闹。骂架厉害的，往往打架的经验也很丰富。起码，山欢就是打架中长大的。一听到有热闹可看，急忙丢下南，一溜烟的跑去。

南把树叶从耳朵里掏出来的时候，山欢已经和蜚打起来了。

蜚正在疼的要命的当口，听到句“喂，那头烂屁股的小牛，你在吼你死去的爹么？”

这简直是欺人太甚啊。

老子伤的是尾巴和头背，屁股好好的哇。

老子一米八五的堂堂男儿，哪里小了？不能忍啊。

二话不说，低头就冲向山欢。

山欢厉害的是嘴。一身肌肉是不错，奈何年纪太小，个头太矮，看着山一般的怪牛，心里直打鼓。

回头一看，南正在赶来，这可不能丢人。哪怕打不过，气势不能输。后腿用力蹬地，爆发出体内最强的力量，对着牛头迎了上去。

蜚，可怕的是死气，毒气。体型很大，却非以力为长的邪兽。

山欢平日里也没遇到过这么大的对手，打架基本上也是各有胜负。这回用上了发狠的劲，已经有了被顶飞起的准备，没成想，飞走的是蜚。

蜚的头部，被当康所伤，露出的皮肉，并不带有腐蚀性。所以，山欢只是有点发蒙，停在原地。

而蜚头部新伤的部位，再次被锋利的獠牙所伤。正好刺入脑部，神经系统受到破坏，疯狂的跳蹦，尘土四起。很快就一动不动了。

南看的目瞪口呆。

回过神来的山欢看看南，又看看不动的蜚。感觉都像是梦一般的不真实。

“小牛，别他妈的装死啊，爷爷可要过来了啊。”

南斜眼看看山欢，就走了过去。

蜚已经死的透透的了，脑浆子都快流干了。

和山欢一起，转向躺在地上的当康。南说道：

“你本家”。

山欢看着当康，虽然其他的地方很像是同类，颜色可大大的不同啊。

“你本家，和你全家都是本家。”

“蹦！”

山欢软在路边。四蹄抽搐，南这个家伙，不像个好人啊！

山欢对自己的两个弟弟，骂归骂，心里还是很疼爱的。最常看到的场景就是，弟弟们一边啃着山欢带回来的各种果子，一边听哥哥毫不重复的问候。

所以，照顾当康的是山欢小憨憨。

南在挖坑。

蜚这种邪兽，死了而不腐烂，还能持续的散发死亡之气。需要埋入深坑。

当康的伤势愈合很快，内伤却需要大量的嫩叶和花瓣。山欢看着吃草的当康，很是愤愤不平，“喂，你他妈的也是野猪，怎么不吃虫子？”当康体内的气开始回复，就停下了进食。看着山口默默的发呆。

山欢骂骂咧咧的跑去找南。没有骂架，人生真是寂寞如雪啊。

南已经把蜚的尸体处理完了，手上还残留着一股怪味，正在嫌弃的洗手。

山谷的小溪清澈，凉爽，山欢正要开口，南顺手就他按进水里了。山欢冒出一长串的水泡泡，挣扎着游进河中央。欲言又止的把头上的水甩飞。看着又想骂人的山欢，南开口道：“你快洗洗吧。你一身汗味就算了，那凶兽那么臭，你就没感觉吗？”

当康的双眼空洞的看着打闹的南和山欢。伤势已在愈合恢复，可是心里的悲伤并没有消除。她喜爱生机勃勃的花草，喜爱富有活力的空气，对杀戮和破坏充满了不解和排斥。

洗漱完毕的南，皮毛亮丽，黑白分明的毛色，随着抖动，荡漾着光华。

山欢从来没有喜欢过洗澡这回事。被南按在水里折腾了老半天，总算去掉了污垢，露出本色皮毛的山欢，看去威武雄壮，一对獠牙寒光闪闪。这时候正在狗腿的骂骂咧咧给南洗竹节。

南挨着当康坐下，没有开口说话，抽了根细长的竹子嚼。

当康开口道：“山欢杀了凶兽，”

南扭头看着她，说道：“有些时候，杀戮才是正义。有些时候，宽容却是犯罪。”

顿了顿，道：“我妈妈告诉我的。”

当康问道：“你妈妈为什么不和你在一起？

”

南丢掉竹子。说到：“我妈妈死了。现在，我要去找我的父亲。”

当康静静的看着南，道：“我没有妈妈。也没有父亲。你比我幸福的多。”

南轻轻一笑，道：“恩。我不悲伤，我只是想我妈妈了。你也可以幸福的，我们一起去寻找幸福，你愿意吗？”

当康默默无语。只是看着南的眼神开始有了光。

山欢骂骂咧咧的提着竹节过来了。“喂，我饿了哈，你们想吃啥？”

南冷冷的盯着他，山欢心虚的扭头悄咪咪的嘀咕着走开了。打不过，打不过，老子不稀的搭理你。小溪里有鱼，山欢拿着南的竹节开始了敲鱼大业。

日落西山，宁静的山谷开始暗了下来。

南对当康说道：“今天我们就在这里休息，你的伤不宜赶路。”

当康温柔的看着四处捡枯草的南，心里充满了踏实。

山欢东扑腾西扑腾，还真给他打死了几条不大的溪鱼。恶行恶相的吃的满口汁水。安顿好当康的南，把他丢水里又给他洗了一遍，爱干净的南实在是受不了粗枝大叶的小野猪。

当康窝在花丛边的草堆里。南靠着溪边的条石上，洗了两个澡的山欢屁颠屁颠的去看过了当康，就一屁股坐在了南的脚上。

看着面色不善的南，委屈的说道：“有事问你。”南抽了抽了腿，没抽出来，也就让山欢靠着了。山欢：“我说，咱们能不能带着当康那家伙一起走啊？我真害怕她会死在这山里头啊。”南看看他说道：“你不是说她不是你本家吗？怎么？现在又想和人家做朋友了？”山欢假装不在意的道：“谁想和她交朋友了，这不是看她可怜吗？哎，以后我帮你扛兵器，咱们的吃喝我来负责，这样总可以吧？”南好像考虑了很久，细不可闻的低声哼了声，算是答应了。山欢眉开眼笑的抚摸着竹节，摇晃着二郎腿。

山欢睡了一下子就醒了。南转身瞅了瞅他，就又倒头就睡了。山欢到夜里总是兴奋的很，怕吵到南和当康，轻手轻脚的跑去抓蛐蛐去了。

天亮的时候，山欢睡的鼾声如雷。双眼惺忪的南愣愣的看着四脚朝天的山欢，紧握的前爪松了又紧，最后还是忍住了一巴掌拍死他的冲动。特么的晚上尽折腾，早上就睡的和猪一样。

当康起的最早，洗漱完了，就在花丛中和蝴蝶嬉闹。一群小蜜蜂围绕在她身边，洁白的当康眉毛弯弯，笑呵呵的和蜜蜂蝴蝶抢花瓣吃。

南嚼着竹子，等着山欢的醒来。

二

清晨。

在悬崖绝壁之上，一尾长着六条长须的怪鱼爬出了瀑布，在瀑布的边上的崖缝中，一株散发奇异香气的植物正在含苞待放。

这是一株赤果。传说，赤果百年长成，再百年开花结果。无论动物还是人食用过后，能够猛增百年功力。修行了四百年的怪鱼名叫赤鱬，和赤果一样，都是红色的。赤鱬等待了两百年，今天赤果终于要开花结果了。

每当赤果成熟时，产生的奇异香气总能吸引各类猛兽前来，所以，赤鱬很焦急和担忧。

悬崖上方传来一阵打斗声。

赤鱬不敢离去，只能盼望着赤果快点成熟。打斗声停止了，一只奇怪的大鸟是胜利者。灭蒙鸟，灰青色，翅膀短小，不能飞，却有着一双锋利强健的爪子。鸟类天生就克制鱼类。赤鱬苦苦等待的两百年就要成为无用功了。

不甘心的赤鱬发出尖利的叫声，六条长须张开，对着步步逼近的灭蒙鸟做出了拼死一搏的姿态。

灭蒙鸟不为所动，好奇的打量着赤果，它本能的想要吃下赤果花，就在它伸出脖子时，赤鱬发动了进攻。

作为鱼类，修行的速度都很慢，四百年的修行，往往不如其他兽类的百年修行。天生不擅长战斗的鱼类，在争斗中，总是输多赢少。赤鱬在十年前，才修行出一门攻击力普通的水箭术，这道倾力一击，对灭蒙鸟只造成轻微的伤痕。灭蒙鸟肉身防御强悍，却智力低下，懵懵懂懂的修行了一百多年，根本不会术法，只会依靠本能攻击和防守。美食当前，却被打断，这让灭蒙鸟兽性大发，凄厉的鸣叫响彻山谷，抬起有力的爪子，狠狠的抓向赤鱬。

赤鱬离开了水，闪避不便，移动和速度都大受影响，在发出水箭后，就开始往水里退去。一根筋的灭蒙鸟紧追不舍，锋利的喙咬向水中的赤鱬。在水里的赤鱬灵活无比，连续闪避开灭蒙鸟五次攻击，还连续不断的发出水箭反击。久攻不下的灭蒙鸟狂性大发，胸口流出的鲜血更是让它痛呼连连。赤鱬看似没有任何的损伤，不善战斗的它却没有了更多的内力来发出攻击，只能被动的闪避。就在赤鱬专心对付灭蒙鸟的喙和利爪时，灭蒙鸟短小的翅膀挥了下来，赤鱬直接被拍到了岸边的石块上。

肉身防御低微的赤鱬，吐出了一口鲜血，来不及缓口气，爪子又当空抓来，强提一口气的赤鱬险而又险的避过了这恐怖的一击。

在双方战斗到最关键的时候，赤果开花了。

一阵浓郁的香气散发开来，花瓣随风凋零，一粒鲜红的果子闪动着红色的光晕。

灭蒙鸟扭头查看赤果，赤鱬趁机发出了本命珠，旋转着射向灭蒙鸟受伤最重的胸口。

这是赤鱬的修行根本，本命珠凝聚了它最为精华的功力本源，如果这都不能战胜，赤鱬只能等死。

本命珠在灭蒙鸟胸膛的伤口中爆裂开来，

巨大的冲击力让灭蒙鸟凌空飞起，尖叫着跌落悬崖。失去本明珠的赤鱬，用尽最后一口气爬向赤果，最后无奈悄然身死在赤果一步之遥。

正在和蝴蝶嬉闹的当康，突然抬头望向对面的山崖。凄厉的尖叫声也吸引了南的目光。

抽出山欢压着的竹节，南狠狠的敲了山欢三下。山欢小憨憨翻个身，在地上蹭了蹭，又鼾声大作了。南到小溪边，用嘴接了一大口水，对着山欢的大鼻子就喷了下去。

山欢一个激灵就爬起来了。疑惑的小眼睛四处转悠，：“tmd是谁？打扰爷爷睡觉？

”南冷冷的看着他，：“起来，对面有情况。你是接着睡，还是和我们一起走？”

晃了晃晕乎乎的脑袋，骂骂咧咧的山欢委屈的走向当康。南这个大魔王惹不起，惹不起。正要回头嘀咕几声的山欢突然就飞向了小溪，南一脚把山欢给踢进了水里了：“以后睡前和起床必须洗漱干净，不然就我来帮你洗。”

呛了一鼻子水的山欢彻底爆发了，：“你tmd老子打死你啊我，大老爷们，洗个屁呀洗。”正准备上岸的山欢，看着提溜着竹节的南一步步逼近，终于意识到好汉不吃眼前亏的终极奥义，扭头就在小溪里扑腾开了。：“洗，我洗，好吧？别动不动就暴力好不啦？君子温润如玉晓得不啦？”

黑着脸的南，无语的等着山欢洗漱。

爬上悬崖时，灭蒙鸟和赤鱬身死多时了。红彤彤的赤果完全成熟，一阵风吹过，赤果摇晃着掉落下来，山欢跑去眼疾手快的一口咬住。鲜美的果汁充满了口腔，奇异的香气更是浓郁四散。就在山欢准备一口吞下时，小眼睛瞄了眼南，马上就跑过来吐出，吧唧着嘴说道：“好吃，香，你尝尝？”南说道：“能够吸引到猛兽来的果子，应该是可以吃的，你自己吃就好。”山欢狗腿的跑去瀑布洗果子，然后对南说，：“洗过了，你吃一口，其他的就留给我吃。”一大早就揍了山欢一顿，南不好拒绝他的好意，就轻轻的咬了一口，然后还给了山欢。

山欢转身看着当康道：“南不爱吃，给你吃吧，我吃肉的，不爱吃素。”当康没搭理他，掉落的花瓣仍然在散发着香气，当康走过去一片片的吃完。树枝还有一朵小花苞正在缓缓的开放。山欢实在受不了香气的诱惑了，一口就把赤果给吞了。香甜可口的果汁流入腹中，一阵热气充满了山欢的四肢百骸，细长的双眼定定的一动不动，全身的骨骼咔咔作响，皮毛耸立，山欢肉眼可见的大了整整一圈。

只轻轻咬了一口的南，也感受到了变化，肉垫中雪白爪子不自觉的伸展开来，体内如同沸腾，眉目间的白色额毛，闪耀着洁白的光晕。

山欢忍受不住体内爆裂的能量，力量的突然提升，让他无比渴望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这时候，他看到了南正在伸展的爪子，失去理智的山欢狠狠的扑了过去。

第二颗赤果成熟了，当康美美的吃了下去。她洁白的皮毛开始生长出古朴的淡黄色花纹，整个身体散发出高洁的光彩，随着呼吸的起伏，当康的身体也开始了壮大。体内流失的暖暖的气在一瞬间就补充满，仍有大量的气在压缩和凝聚。那边打的天昏地暗的山欢和南，当康根本没有察觉，只能全身心的投入在吸收和转化内力中。

全身皮毛凌乱的南正在瀑布边清洗。山欢在狂暴的战斗过后就陷入了沉睡。当康也还在静静的消化着赤果的能量。他们的身上一直在升腾着白色雾气。

抖动着皮毛的水珠，南静静的等待着伙伴的醒来。他只吃了一小口，却也有了极大的提升。挥舞着竹节时，充满了力量，强壮的肉身，也大了整整一圈。

狂暴的山欢，已经很难对付了。起码在吃赤果之前的南，只能和现在的山欢两败俱伤。

悬崖边上，有一条小路，通往山谷外边。南轻手轻脚的打探着下山的路。今天可能还需要在山谷里安顿。为了安全起见，南靠着竹节，守护着两个实力大增的伙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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