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勘察

梅明蕖等人来灾区，是实打实来做事的，她与沈冰烟叙旧，未至半个时辰便离开了。

次日，君华公主披蓑戴笠，领众臣与工匠转山过林，勘察长青山谷。山路难行，文官留在城内照看灾民，武官随她出城，大雨倾盆，却也有些吃不消。瞧着前方正身直行的君华殿下，暗叹，到底是自幼遗弃的公主，满朝上下数位王爷公主，何以只她与同君上不对付的辅政王被派来，做了这等苦差事。

第一日，先将山谷走一轮，山谷僻静，倒也无人野居，两边珍贵木植需要移栽，雨季土软，倒易移易活。有两面石少土多，引水冲刷后，恐山体塌方，需筑堤稳固。

沈冰烟计算日程，她可在一月内完工，只是不知君肃谏那边开凿河道，需多久可成。

归来时，又是黑夜，人人身上无不湿处，好似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沈冰烟瞧着众人形态，心中亦难受，让雪伍准备些热姜水和缓解腿疼的草药，给众官员、工匠送去，又亲书册子，将众人功劳一一记下。

“殿下，先用膳。”灾区，便是钦差，所食亦不过白米白菜，沈冰烟累了一天，多食了一碗米饭。

——

雨停了一瞬，浓结的云乌泱泱地压着，似是下一刻又倾盆而下。

因着君远强硬让君恒接下刑部，君恒正闹着脾气，一日不进食，君远着君凰去劝，姐弟俩虽都有些娇纵任性，但君恒自小最听她的。

君凰端着饭食，推开君恒的寝殿，尊贵的少年见是她，转过身去：“哥哥让你来劝我的？”

“先吃饭，你对哥哥有什么不满，吃饭后，在同他理论。”

“我不吃！”

“你知道现在灾区吃的都是什么吗？”君凰骤然发怒，甩了一沓纸向他，那是蓉壹和芙玖传回来的，对沈冰烟的监视。

“阿姐，你不会同情她吧？你别忘了，母后有多厌恶她们母女。”

“母后厌恶的，是她们母女，还是背叛她、一个接一个纳妃子的父皇？当初她若舍得将皇兄送去定岙为质，又何来她们母女的存在？又何来之后的庶皇子庶公主？母后不过是将她的恨转嫁给她们。”

“姐，你以前不是这样说的，自从她救了你，你就变了。”

“你觉得是现在的我错了，还是以前的我错了？”

谁家的孩子生下来，是给别人亏待的？

——

水珠一颗接着一颗滚落，混淆视野，杨明站在屋檐下，急道：“殿下，臣可以随大家一同去吗？”

沈冰烟未答，武官中有人先朗声道：“杨大人，说句不中听的话，以您这柔弱的身骨，可上不了山啊，杨大人想要什么，让我等带回来便是。”

沈冰烟道：“你们吃得消啊，那明日不必休沐了？”

“公主恕罪。”武人性情直爽，共事数日，这位殿下没什么架子，大家也都放开了。

“我明白杨大人心有赤忱，留在城中亦有大作用，还请杨大人多加查验，莫疏漏了哪处才好。”

杨明静了稍许，拱手俯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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