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浪花

昏黄的灯光在书羽沫脸上扫过，夜已深，上海今天的晚上特别安静，只有耳边划过的风在鸣响。

作为一位标准的死宅，书羽沫不常出门，离开家门唯一去的地方大概就是林妍希的公司，也是他打零工的地方。

虽然处理恐兽的尸体有些恶心，但几年下来，倒也成了习惯，不知道林姐这么晚叫他是有什么加急物件要处理吗？

书羽沫将车停在一旁的柏树下，他诧异的发现公司入口大门敞开，门岗漆黑一片，没有一个安保人员在职。

奇怪......作为一家能够以正规渠道收到恐兽尸体并处理研究的公司，它与国家之间的联系密不可分，安保系统的等级也十分夸张，说是处理恐兽尸体，实际上他这个关系户，只需要在车间几下操作机器，将恐兽器官分类，这样就可以每个月拿到一万的工资。

所以他对公司的事情并不了解，只是知道按平常时刻现在也应该能在这儿看到那夸张的安保队伍。

难道是今天大家都放假了？所以林姐才来找他的吧，书羽沫拍了拍脑袋，觉得自己在林姐心目中地位还蛮高的，顿时有些开心。

书羽沫看了下时间，三点十五，用了二十分钟赶到，应该还算及时。

主事部的玻璃门紧闭，往里面探去却能看到微弱的光亮，书羽沫轻车熟路地掏出林姐应急给他的磁卡，解开了门禁。

他跟着记忆走向第一层的最南面，那里是林妍希的办公室，沿路打开一盏盏电灯，黑色的气垫球鞋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周围安静极了。

林妍希办公室的门半敞着，书羽沫加快了脚步，他有些疑惑为什么林姐让他深夜来到公司。

“哎？怎么人不在？”书羽沫有些奇怪，他拨通了林妍希的电话，可手机中只传来滋滋的细微杂声，“喂，林姐，在吗？喂！”

无人回应。

怎么有股恐怖片的赶脚，书羽沫想。

他来到林妍希的办公桌前，看看是不是发生了她去上厕所，但手机却静音忘在了办公桌的抽屉这种尴尬的事情。

19寸的电脑屏幕仍然亮着，WPS文档打开着，上面写着些意义不明的英文句子。

“死的可.....额，这是什么意思？”

Stigmas of end。

书羽沫本想掏出手机查查这英文的意思，外面却突然传来了脚步声。

“見つかったか？（找到了吗）”

“いいえ、あの野郎女はとても深く隠れています。（还没有，那个混蛋女人藏得很深）”

“彼らを早くして、私たちは時間がない！（让他们快一点，我们已经没有时间了）”

“はい！”

两人谈话的声音渐渐变轻。

书羽沫将身体蜷缩着躲在办公桌下面，他不禁冷汗直流，他仅仅是听懂了其中的几个词语，便知道事情的不对劲。

找东西......女人......没有时间......

他们是日本人，为了拿到某个东西来到这里，有一个女人阻止......因为一些事情不能长久逗留......也许是中方的势力......

书羽沫不停思考，他感觉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他来的路线天花板的灯都是开的，那些日本人不难看出有人来过。

得从窗户逃出去！书羽沫想，主事部有六层，他们的人应该大部分在高层，他只要从窗户跳出去，就能逃走。

书羽沫刚想探出头去，一股莫名的瘙痒，让他如芒在背。

不对！刚才的脚步声消失的太诡异了，就好像......根本没有离开！

他们或许早就发现有人进来了，刚才的话是诱饵！

书羽沫看了自己的手机一眼，咬了咬牙，便探出手将手机甩了出去。

只听到砰的一声枪响，书羽沫起身冲了出去。

————————

【AM：4：00 距离异象还有两个小时】

豆大的雨滴不要命似的从天上冲刺下来，墨云在空中翻滚，黑色的海水像犬牙般翻腾，又在金属闸门上碎开，留下白色的泡沫。

今夜，小洋山岛注定不会平静了。

前不久才小小打过盹的士兵们已经个个全副武装，回到了各自的岗位上。

“团长，第一防线准备就绪，‘银色守卫’系统状态良好。”

“第二防线准备就绪，镭射炮群并无故障。”

“这里是海砂小队，鱼雷部署完毕，水下机甲正在待命。”

“这里是突击小队......”

“......”

“团长，看来士兵们都已经准备就绪了，是否能告回答我一个问题。”花西柚指导员在红狮团长身旁，迫不及待地开口，“如此规模的潮汐月这样对待是不是有些太过儿戏了？”

花西柚，今年二十有二，是大学时学校公然的校草，每天不知道有多少青涩少女在被窝里都会想起他。

至于如何当上指导员？那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这位二十岁出头的青年，不管是理论战术，还是战局剖析，在评定时都是满分。

“嗯，你说，我在听。”红狮团长轻敲着HoloLens眼镜，眼镜上的细小光幕在MCG950识别传感器的指挥下快速翻动着，他似乎在查找着什么。

“我们这次调来的实习士兵占了总人数的百分之三十五，我不是太了解总部是怎么想的，但这次的战争危险指数应该不亚于A级，五千个DXC波点，恐兽的异化程度高达百分之八十，可以说是我们这一战的变数一直都是个未知数。”

花西柚清了清嗓子，接着说道：

“我刚才在军储部和战术指挥总部已经联系过，21年更新的枪械系统，看似坚不可摧，实际火力指数只有7.8的‘银色守卫’，还有赫威尔学院一二年级的实习学员，她们本没有这个资格执行这种程度的潮汐月，到底是为什么我不明白，我只是知道一旦这里的血核被破坏，整个江浙沪地带就会陷入巨大的灾难之中。”

“花西柚对吧？”红狮团长停下了脚步，他关闭了身上的智能终端。

【我来三个月了天天在你身边晃悠你还不知道我叫什么？】花西柚那一刻是崩溃的，他不得不佩服这位快四十岁的团长的精神大条。

“你的理论战术我记得是满分的吧？这个年头做到满分的人确实没几个了，对战况前置资源也分的很清楚。”

【还算有点心。】花西柚微微点头。

“但是理论终归是理论，它不是数学，从来都不是封闭式命题。”红狮团长说道，

“原因很简单，我们没有时间了。”

“团长你的意思是？”

“恐兽的进化速度不断提高，但我们的科技水平却无法保持在同一高度线，你知道吗，即使这个几年来死了成千上万的人，无数的地区被破坏，那些强大的国家仍然在勾心斗角。”红狮团长额角的青筋暴跳，“虽然消息已经封锁，大陆人民不知情，但我们其实已经疲于应对，现在大部分的预算投入新的科技研发，全国各地都出现了恐兽袭击，在职的女武神完全应付不过来，这才让学院的学生来支援我们。

现在我们唯一能做的，不过是置于死地而后生。”

“置于死地而后生么......”花西柚摸了摸下巴，叹了口气，“打仗的时候，人命还真是贱如纸啊.......”

他转身离开了司令室，红狮团长沉默了片刻，从口袋里掏出有些干瘪的烟卷，火石碰撞，渺渺轻烟在室内弥漫。

雨势还在变大，连线般的滴落在一片翻滚的墨海上，铺天盖地，没有丝毫节奏，只能听得到哗哗的声音，让人透不过气。

红狮团长又吸了一大口烟，他呛得直咳嗽，地板上都出现了血迹。

“我也没有多少时间了......”红狮团长吃下几粒特效药，“我是只有死地，不可后生啊......”

红狮团长的眼神颓唐却又锐利，他站起身，拿起身旁的武士刀，那是跟随他十年之久的佩刀鬼丸国纲。

“三年没出过鞘了吧？”狮团长轻轻地抚摸着刀鞘，像是在抚摸孩子。他推开司令室的大门，冷风夹杂着冷雨刮在红狮团长坚毅如铁的脸上，像是沾了烈酒的刀子。

西瓜般大小的磁悬浮托台出现在他的脚下，载着他从防护墙上移动到了地面，光能粒子高速运作着，将瓢泼大雨拒之于外。

红狮团长拾起胸口的金色雕纹录音笔，张了张嘴，在说着些什么，只是狂风作响，只能看得到嘴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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