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鸟之诗

我是谁？

大概在那个时候……

我还有着名字的时候……

问这个问题还能找到合适的答案……

但是那个时候的我距离现在的我已经很久远了。

我记得那个时候的我和妹妹一同参军。

一同在战场上对付那些不怎么会失败的机器。

一同在战场上对付那些叛乱的人类……

拉上套筒，扣动扳机。

虽然贵为人类，我们却也像机器一样完成这些的动作。打完的弹夹散落一地，空弹壳铺满整个营地。

在一次又一次失败之中，我们活了下来。

面对裸露的钢骨，破碎的零件，干涸的大地。

战斗

战斗

战斗

只要没死就要去战斗。

上面那群贪生怕死的鼠辈不会下达什么特别的命令。

因为我们在入伍的那一天就已经被告知了我们的使命——战斗到死。

即便是满身伤痕，双手涂满鲜血，只要还活着，就要把枪端起来。即便是知道自己快死了，也要把身边的手雷引爆。我们就是在一次一次这样惨烈的战斗中活下来的。在正规军队里，没有人会想着“战斗结束”去干什么。不会有人想着战斗结束去撸串，也不会有人想着去酒馆痛饮。所有坐上运兵车亦或是直升机的士兵，都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回来。

牺牲的几率大于百分之五十。

只要上战场就有一半的几率不可能回来。

这就是我们所面对的残酷的现实。

我们的对手。

同时也是最大的对手。

——机器人……

——仿生体……

那些已经进化到连人类做不出来的动作都可以做出来的家伙们。

我们从头输到尾。

这个世纪的历史上，不曾有人类在某次大型战役胜利过的记载。反而，大溃败的几率比比皆是。

人们绞尽了脑汁。

只是为了延长死期。

为了拖延时间，让血肉之躯在战场上崩解破碎。

终于。

人类制造了钢铁都市。

摆脱了固定的城市。

改为了可以进行移动的钢铁都市。

但是这也同时意味着，人类放弃了除了钢铁都市以外的所有地区。

那些地区完全被视为了敌占区。

人类为了活命，同时启用了以仿生人对抗仿生人的计划。

虽然溃败的情况并没有变。

但是最起码，还活着的人们看到了微弱的曙光。

那个时候，我为我的名字感到骄傲。

我为我杀掉每一个敌人感到骄傲。

我为我看到那些破碎的机器和螺母而骄傲。

我生来，就是为了人类战斗……

……

“温柔的鸟啊，为何依旧向往自由？难道只是贪恋天边的朝霞？”

耳边似乎有一个清脆的女声响起。

“温柔的鸟啊，为何依旧向往自由？难道只是追求难得的曙光？”

那是我的妹妹。

在轻声哼唱着她最喜欢的一首诗。

在军队的三年里，她总是在我面前哼唱着这首短诗。

她说。

——这是我自己写的。

她说。

——这是我写给你的。

我不喜欢文学。

也很少看书。

记不住她写的诗。

但是我记得题目。

题目很短。

她叫它《鸟之诗》。

明明说是写给我的，但又为什么管它叫做“鸟之诗”呢？

她对此讳莫如深。

眼前的景色突然黯淡下来，她脸上的笑容突然凝固，隐入了无边的灰暗。

天边布满了血色。

枪声四起。

硝烟遍布。

耳边充斥着惨叫声。

我周围的土地都布满了血迹。

我看到遍体鳞伤的妹妹被抓着脖子，被那个长着漆黑双角的死神拖向远方。

“莉莉！！！！”

我听到了我的呐喊。

她对我露出了淡淡地微笑。

一声枪响。

子弹打穿了她的心脏，从她的后背穿了出去。

她的眼神马上黯淡了下去。

“温柔的鸟啊，为何依旧向往自由？难道只是畏惧即将到来的死亡？”

我跪在了烧焦的土地上。

注视着那个死神。

那个死神松开莉莉的尸体。

“逃不掉的，你们人类，最终会消亡……”

她笑了，对我露出了妖艳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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