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你说过要娶我的

“私奔，她竟然会跟一个书生私奔！百无一用是书生，我儿子哪点不好！手艺人，能挣银子！比那只知道说两句酸词的诗人强到天上去了！”

从河东村处理完事情回来，赵得财一路骂骂咧咧，大牛在一旁撇嘴。

“行了，别嚷嚷了，本来就没下聘礼，人家私奔跟我们也没什么关系。”

“没关系？龟儿子你是缺根筋还是咋？这样一来我老赵家的颜面岂不是丢尽了！而且以后还怎么给你娶媳妇！你倒是说啊！”

赵得财对着暗下来的天色嚷嚷，方圆几里都听的清。

“就你这大嗓门，生怕别人不知道，咱们家的颜面早就丢尽了，连带着您儿子我，也成了全村的笑话。”

大牛望着自己这个活宝老爹，苦笑道。

“你还怨我！要不是你不识字，写不出几句酸诗，她会跟人跑吗！”

“是，是……都怨您儿子我，您儿子长得不帅，肚里还没点墨水，整日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行了吧，消消气爹，多大点儿事啊。”

大牛拍着赵得财的背，替他顺气，而后者听了这话，明显又不乐意了。

“你胡扯什么，我儿子哪点不好，又高又壮，人老实，孝顺，关键是有手艺，到哪都饿不死！这是那女人的损失，私奔吧，迟早饿死他们！”

“行，您说什么就是什么。到村口了，您先回去吧，我去买两个包子吃。”

“那你快点啊。”

“回去吧。”

冲赵得财挥了挥手，大牛站在村口的月光下，等到老爹走远后，他才叹了一口气。

“所以我这婚事算黄了吗？这都可以，我点够背啊。”

尽管语气显得很不在乎，但大牛还是露出了一副失落的表情。

村口处还有家铺子没关，老板不舍得点灯，只是抽着烟斗，微弱的火光给大牛点亮了道路，抬脚走近了店铺。

这是个包子铺，明显已经关门多时，老板是个老头，躺在竹椅上看月亮，发现大牛上前，这才晃晃悠悠的起身。

“大牛啊，你这风尘仆仆的，上哪去了啊？”

“我……”

大牛表情一滞，随口道：“去河西村送货了，回来的晚，八爷爷给我留饭了吗？”

“行了，真当我老糊涂了。”

老头用烟杆子敲了敲大牛的脑袋，随即递上两个包子。

“你的事全村都知道了，唉，娃子啊，你也是可怜，八爷爷今天多给你留了个包子，希望你一定要坚强！”

“额……”

大牛有些纠结，自己没有被绿好吧！

不过好像……有那么点被绿的感觉。

离开八爷的包子铺，大牛没有直接回家，而是折返出村，被八爷那么一提，原本就不怎么样的心情变得更糟了。

带着些许怨气与感慨，大牛来到了村外不远处的树林，林间多雾气，雾气萦绕下，一抹小小的坟丘静静躺在那里。

“我又来看你了，妞妞。”

有些感慨的坐在了草地上，大牛将一个包子放在了坟前，像是在祭拜。

“你知道吗，我被人耍了，说好跟我结婚的人，结果跟别人跑了，你说可笑不可笑。”

“唉，当我听到消息的那一刻，真的很失态，多久没有这样失态过了呢？记不清了……也许最近一次，就是你说要嫁给我的时候吧。”

“嗯，现在想来，那样或许也不错，起码不会被人放了鸽子，再到你这里诉苦。”

月光下，大牛就这样絮絮叨叨，似乎真的受了什么情伤一样，半晌，才拍拍屁股起身。

“唉，我真是糊涂了，竟然跟个傻子一样跟座坟诉苦，或许真的染了烟火气？行了就这样吧，不知道这包子合不合你口味，不喜欢吃的话，这到处都是野草，总也够你饱腹了。”

大牛终是回了村子。

熟悉的街道走过了数千遍，都说走在熟悉的路上，时间会变快，可大牛从不这样觉得，因为这街道的每一处景，每一份物，甚至每一声虫鸣，他都了解得清清楚楚，回味它们，也是需要时间的。

温暖的家就在眼前，屋里点着灯，那是爹娘给他留的，大牛不禁加快了脚步，夜风从街角拂过，带来几缕初夏的暖风，而暖风中，又夹杂着些许花香。

“好香啊……”

大牛嗅到那香味，舒服的勾了勾嘴角。

不过片刻，他似乎察觉到了问题。

这不是花香！

虽然足以以假乱真，但对这里的一景一物都无比熟悉的大牛能够区分，这不是花香，而是某种高级胭脂，胭脂中……甚至带着些微的灵力。

女人，还是名修士！

这是大牛初下的结论，他不知道这常年平静祥和的世俗小镇为什么会出现高高在上的修真者，但他不想惹麻烦，最明智的做法，就是赶紧回家，睡个好觉。

他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

可是当他冲过街角，准备踏入家门时，整个人却如遭雷击，身体情不自禁的停在原地。

因为他家并不算高的屋檐上，一个身着银色锦袍的少女正百无聊赖的望着漫天星辰，软糯的呢喃声不绝入耳。

“三千六百二十一……三千六百二十二……三千六百二十五……三千六百三十……”

大牛没有动作，就这样呆呆的望着少女。

墨色长发如瀑般披洒，在夜风中轻舞，灵动的容颜仿若画中走出的仙子，美艳，不可方物。

她不时吮着食指，似是在沉思，又似在卖乖，玲珑的躯体凹凸有致，举手投足间散发出的慵懒，好似在等待良人，将她坐拥入怀。

有那么一刹那，大牛差点把她当做了这天地间的唯一，连浩瀚的皎月，璀璨的银河，在她面前也变得黯然失色。

终于，少女似乎察觉到了动静，转过俏脸，望向大牛，顿时，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写满了惊喜，几乎是下意识的喊出了那个熟悉的名字。

“大牛哥！”

大牛这才惊醒，他望着少女，思绪似是飞回了十年前，同样是这个地方，同样是男孩与女孩，同样是屋檐与街道，女孩欣喜的喊他大牛哥，他也张口回一句。

“妞妞？”

记忆中那个衣衫褴褛的瘦弱女孩，似乎与面前这个裘袍加身的绝美少女逐渐重合。

而下一秒，软香入怀。

大牛呆呆的望着扑入了自己怀中的少女，香软的发丝触碰着他的脸颊，温软的躯体仿佛一团棉花，让人情不自禁的搂紧了。

“真的是……妞妞？”

少女抬起笑颜，美丽深邃的眼眸中再也没有儿时的血丝，反而灵动异常。

“大牛哥，你说过要娶我的，不会反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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