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阴影（一）

行走在繁华的街道上，感觉不到一丝战争的阴霾，到处人山人海，人声鼎沸。

在王都凯德伯里东侧集市里，各种叫卖声此起彼伏。

行走在各种店铺面前，我倒是没什么感觉，不过安娜就有些走不动路了，不管路过什么店铺，不管买还是不买，都要进去看看。

毕竟也是十八岁的女孩嘛，正是喜欢购物的年纪，虽然理解是理解了，但是唤起了在原来世界里陪老妈逛街的光景……噩梦啊简直是。

虽然很想提醒安娜不要忘记本来的目的，但还是不忍打扰她享受宁静。

这阵子发生了很多事，安娜没有说出口，可想必内心是非常疲惫与恐惧吧，支撑着自己没有崩溃的力量完全源于对我的信任。

感受着久违的和平气氛，但我明白自己终究会再次告别这一切，自己甚至会亲手夺走平凡大众的和平日常，将战争的阴影再次笼罩在他们头上。

只因自己现在是魔王，魔族和人类的战争终将再次爆发，现在战争处于暂停状态，但是自己完全掌握魔族的那一天，便是和平结束的时候。

若是自己宣布和人族和平共处，想必魔族们是不会答应的吧，即便自己强行压下要求战争的声音，那个也会……

我双眼染上一丝阴霾。

“梅林，快来快来，这个东西很好吃哦，明明是植物，吃起了确实鸡肉的味道！一个才要5铜币呢~你也来试试啊。”只见安娜双手拿着什么烤熟的不知名的作物正在吃着。

我叹了口气，“安莉，别吃太多了，我们等下还要去吃饭呢，吃完饭就去找旅店吧。”

为了保险起见，我们此行用的都是假名。

路过王都主干道的时候，许多人挤在路边围观着什么。

我和安娜凑过去，扯住一个大叔，问道：“大叔，前边为什么这么多人啊，发生了什么？”

“小伙子刚从外地来吧？听说勇者大人为了拯救世界，拼尽全力干掉了魔王，可惜勇者大人也壮烈牺牲了，为了给勇者大人及其同伴举行葬礼，很多大人物都到王都来了呢，今天来的是那位剑圣，听说他可是勇者大人的师傅呢。”

“是吗，谢谢大叔。”

我拉着安娜快步离开。

情况比我想象的还要糟糕，各国的那些王公贵族来了也就算了，没想到一向隐居不出与世隔绝的师傅他老人家也到王都来了。

本来王都就有一位实力强大的圣骑士长坐镇，虽然未曾与他交过手，但是在王宫拜见国王陛下和教皇冕下的时候他也在场，只是盯着自己，就感觉被人用利剑顶住脖子一样。

顺便一提那位圣骑士长的等级据说是达到了92Lv，只看等级已经可以媲美魔将了，现在又加上一个剑圣老爷子，想要在王都，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夺走精灵斥候的遗体，难度系数也太高了。

当初在剑圣老爷子手下学习的时候，根本看不出他的深浅，即便我有女神的加护，也无法再现他的剑术。

他的剑术毫无疑问已经抵达了人之领域的极限，只差一步就能臻至神域，当初跟伽罗对决时的那一刀，是我在女神的加护之下，爆发全力的一刀，老爷子想必只凭单纯的技艺便能轻易挥出吧。

根本无法想象一对一对决中战胜老爷子的场面。

看来夺取遗体的计划还得从长计议了。

在靠近大圣堂的一处旅店，我和安娜会暂时在这里休整一段时间。

白天里，我和安娜分别前往大圣堂和王立图书馆寻找线索，分头行动效率会更高。

主要是查询有关女神和龙的典籍，我也询问过教会的神职人员女神的神谕有没有关于龙或者树的记载，但是毫无头绪。

深夜，安娜留在旅店，我则独自一人行走在王城，走过大街小巷，摸清王城的布局，花了两个晚上的时间，总算是搞清楚了王城的布局和卫兵的巡逻路线及岗哨分布。

大致上设定好几条逃脱路线后，就是制定一个完善的计划了。

来到王都的第三个晚上，我打算潜入大圣堂，调查守护龙和圣树的事情，总感觉那些神职人员不会把所有事情都告诉我，只好自己亲自调查了。

“气息遮断”“阴影”发动。

一袭黑衣头戴兜帽的我仿佛融入进周围的阴影里。

这也是从埃米尔处学来的暗属性魔法，身体出现魔晶后，自己对魔法的学习能力倒是变强了，是因为魔族天生贴近于魔吗？还真是不公平呢，不过，自己也不算是魔族，身为人类却拥有魔晶，真是不伦不类。

身为勇者时期，虽然因为是勇者职业，所有职业的技能都是可以学的，但是对于魔法的学习，进步却很缓慢，能最终习得的魔法也很少，只好专心于接近战了。

大圣堂守卫很松懈，因为这个世界的人类基本都是女神的信徒，没有谁会想要袭击教会吧。

大圣堂的正中，礼拜堂已经熄灯了，这个时候没有什么人在，我行走在月光照射不到的地方。

站在女神雕像前，我面色复杂地抬头看向她，“为什么……会选中我呢，比我勇敢强大的大有人在不是吗？为什么偏偏是我来到这个世界。”

你到底想做什么？

收回心绪，继续探查大圣堂各处。

除了存放精灵斥候遗体的圣所，其他地方都探查过了，没有什么看起来能隐藏秘密的地方。

我回到礼拜堂，皱着眉头，怎么会这样，女神难道会毫无缘由地设立一个类似考验的东西而不留任何提示吗？而且身为这个世界最大的宗教团体，居然没有任何隐藏的黑暗？

知晓原本世界宗教的黑暗血腥历史的自己，从未对宗教放下过警戒。

剩下唯一没有探查的地方就是圣所了，原本打算放到最后来探索，规划夺取方案和逃出路线的，现在也只能将希望放在圣所了。

正准备前往的我突然注意到之前没注意到的细节。

“咦？”

之前在礼拜堂搜索的时候，因为月光是从正面照向女神雕像的，背面处于阴影之中，没有仔细看，现在月光从背后照相女神雕像，可以看到女神雕像的基座上有一圈花纹。

在背后花纹的正中有一个凹口，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这难道是某个机关，需要打开的钥匙？这个钥匙会在何处呢？

我端详了半天凹口的形状，回忆是否曾在哪里见到过类似形状的物体。

突然回想起来，当初自己圣剑的剑柄末端不就是这个形状吗？

我脸色变得难看起来，这不是坑人么，我拿出变为魔剑的圣剑，变成魔剑后它的样子完全改变了，这还怎么用……

像是知道我所想，魔剑身上暗红色光芒微微闪烁，形态发生了变化，变回了原本圣剑的样子，虽然颜色还是暗红色就是。

还能变回来的？这我倒是没预料到，虽然不知道被魔力浸染之后的圣剑还能不能用，姑且试试好了。

我将剑柄**凹槽，随机戒备四周，防止机关启动发出什么巨大的声响。

不过还好，机关启动过程中并没有什么发出什么声音，雕像后面就出现一条地道，幽深的楼梯不知通往何处。

略作迟疑，我迈步进入地道，身后入口缓缓合上。

没想到大圣堂的底下居然还有这么大的地宫。

我一路往前走着，两侧有着些石棺，我打开过一个，发现里面的人的服饰和当今教皇很像，应当是往届的教皇吧，剩下的石棺我便没有打开。

虽然石棺里有着教皇生前使用的圣遗物，但我和同伴里没有神官的存在，拿了也没用，就不打扰死者安宁了。

走到地宫最深处，那是一个小小的石室，石室的四面和顶上都是壁画，记载的应该是历史上发生的事件。

我耐心一面面看着，我曾通读过这个世界的历史书籍，因为女神加护的缘故所以我看得懂这个世界的文字，话语也能转化为我听得懂的形式。

结果发现许多未曾被记载的历史存在于这壁画之上，若是流传出去，想必会造成大轰动吧，不过许多事情通过伽罗的记忆，我已经知道了，我也没有兴趣去推动这个时间的考古学发展，所以决定保持沉默。

我寻找着自己想知道的东西，结果在正前方的壁画上发现了我想要的。

上面有着女神，龙和树，在壁画中女神创造了圣树和守护龙，然后手持圣剑的人出现了，应该指的是勇者，然而再下一幅壁画里，勇者的铠甲和手中的剑却变了。

勇者拿着另一把剑打倒了巨龙，得到了圣树果实，并沐浴了龙血，得到了强大的力量。

我沉默地看完壁画，看来那把剑和那身铠甲就是关键了，可是，那头200Lv的巨龙，真的是人类所能打倒的吗？

虽然很不安，姑且就相信女神的指引吧，说不定是什么外挂道具之类的……

但是这两件武具究竟在哪里呢？壁画里没有线索吗？我仔细查看这面壁画。

“诶？”壁画上这头龙的其中一块鳞片似乎有些突出，我用手指摸了摸，确认应该是有古怪的。

我将魔剑刺入那块鳞片边缘，破坏文物什么的虽然对不起啦，但是也是没办法的，还请原谅我，我轻轻一翘，那枚鳞片便落了下来。

我将鳞片放在手里端详，这枚鳞片差不多一个指节大小，背后似乎有细微的纹络，我怀疑是文字之类的，可惜太小肉眼无法辨识，只能带回去由安娜鉴定。

此次探查的两个目标已经达成一个，剩下就是存放精灵斥候遗体的圣所了。

我返回地道入口，用手轻触门板，地道入口便打开了，待我出来后又再次关上。

圣所是整个大圣堂唯一留有守备的地方，这里驻扎着从教皇厅调来的神官战士和圣骑士们。

据我所知，圣骑士人均60Lv以上，佼佼者甚至达到了70Lv之上，有没有80Lv的存在就不清楚了。

单从等级上看，很多人都不逊于甚至是高于我，只是因为勇者这个特殊职业过于bug，导致越级战斗什么的也是家常便饭，圣骑士里能和我有一战之力的应该不多。

但是圣骑士作为侍奉女神的战士，虽然还不到加护的程度，但也受到女神的钟爱，一身神圣力量支持下，也可以做到和比自己等级高出5~7级的对手战斗。

不是很想吐槽女神大人啦，但是这个世界的战力平衡是怎么回事？这样搞的话等级什么的完全没有意义不是吗……还有那属性面板里的生命值，是怎么做到把生命里量化的啦？

潜伏阴影里的我，避开各处岗哨，然后跟着一个巡逻的神官战士，准备踏入圣所。

突然一阵刺耳的警报声响起。

“糟糕！”在踏入圣所的一瞬间我就知道自己暴露了，感觉就像将手伸进水面一样，空中产生了无形的涟漪。

“都这么严密的布防了，居然还布下强度这么高的探查结界？！”

我击晕神官战士，从他的阴影里显出身形，开始逃窜，必须在圣骑士和神官战士们对我形成合围之前脱离出去。

有复数圣骑士往空中放出了“圣光”，半个王城都被照亮了，我的身影一览无余。

教皇厅方向和王宫方向大量增员在传令官指示下朝我靠近着，最令人心惊的气息有两股，应该是教皇厅的圣骑士长和暂住在王宫的剑圣。

“不行，不能这样逃下去，迟早会被追上的。”我面色铁青，思考着办法。

在我学习过的魔法里有这样一个魔法，是埃米尔为我演示过的恶魔族天赋能力之一，虽然勇者职业让我能学习任何职业的技能，但是恶魔族毕竟是异种族，而且这个魔法是天赋能力，不知道能否成功使出。

在拥有魔晶后，虽然其他暗属性魔法都成功掌握了，但是这个还没有实际使用过，事已至此，只能拼命一搏了，若是在这里被抓住，就一切都结束了。

伴随着身体带来的剧烈痛楚，黑暗魔力瞬间充斥着我的身体，为了避免被人发现我的人类身份，我将黑暗魔力缠绕于体外。

“森罗梦魇！”庞大的黑暗魔力以我为中心膨胀开来，就像一个倒扣的黑色巨碗。

黑暗的领域不断扩张着，足足有数百米方圆，身处外部，即便是圣骑士们的圣光术都照耀不到领域内，若想看清里面的事物，看来只能主动进入险境，一探究竟了。

领域内部，不管是熟睡中还是清醒的人们，统统陷入恐怖的地狱幻象中，即便是圣骑士们，也只有少数精神抗性高的才能保持清醒，但也失去行动能力了。

真是恐怖的魔法，我面色苍白，汗如雨下，并非魔力不够，而是身体经受不住瞬间爆发的大量魔力的冲刷，感觉血管和身体都要爆掉了。

趁王都陷入一片混乱我冲出黑暗领域，急速奔驰着。

只见一道身影冲出黑暗光罩，这道身影浑身缠绕黑色火焰般的魔力，仿佛一条黑线划过街道。

只有两道身影跟了上来，穷追不舍，仿佛察觉到身后之人的追踪，那道黑色身影再次加速。

“哼！”

身后二人似乎想结束这场猫抓老鼠的游戏，其中一人将一把闪耀着神圣光芒的剑抛向空中，瞬间分裂为无数白金色光芒的剑刃，向黑色身影前行的必经之路攒射而去。

另一人从腰间拔出一把太刀，隔空一斩，斩向黑色身影的双腿位置。

“轰”的一声，二人的攻击造成巨大的烟雾。

二人很确定自己的攻击击中了，烟雾散去，二人在黑色身影跟前停下脚步，眼前二人正是圣骑士长和剑圣，人类方最高战力之二。

黑色身影身上的黑色魔力渐渐散去。

“哼！大胆的魔族，竟敢潜入圣卡美洛王国，让我看看是谁这么大胆子。”圣骑士长冷哼一声，走上前去。

终于，黑色雾气散去，攻击造成的坑洞里只有一个不知材质的玩偶，上面绑着一根头发。

剑圣望着那根头发，瞳孔微微一缩，什么都没有说。

在黑色领域的另一个方向，我竭力收敛着自己的气息，在街道间的阴影里前进着。

我回头望向假身逃亡的方向，那个从魔王城的宝库里找到的魔道具倒是挺好用的，和暗影女皇战斗时也起了奇效，可惜这次倒是找不回来，只能舍弃掉了。

黑色的领域也已经消散了。

我回到旅店，向早已醒来的安娜告知今晚发生的一切。

无人知晓我的今晚的所作所为，任务大致上完成了，虽然未能探查到圣所的具体。

王城想必会陷入混乱之中，但是却也不是我需要担心的事了。

我需要考虑的是，接下来计划的实施，经过今晚之后，王都的守备等级将会再次上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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