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县东边小胡同里的李相公李长泽,从小便是个乖巧的人儿。从前他们家家境虽然算不上富裕但日子过的也算平稳,可是有一天,李长泽的父亲上山出了意外,自此他们就只剩下了母子俩。自那时起,这日子就苦了下来。
虽然生活的重担移到了母亲身上,但李母也是个争气的,从没想过改嫁,硬是靠自己一个人将孩子拉扯大。
而李长泽也是个懂事的孩子,知道母亲的辛苦,在母亲费尽心思供他上学之余的空闲时间里还帮着做点杂活儿。比如,上山采草药卖药铺。当然,这事儿最开始是瞒着她娘的,毕竟当年他父亲就是在山上出的意外。
后来,大概是他十二三岁的时候,在又一次偷偷瞒着阿娘上山采草药,但是傍晚了都还没归家。这可就急坏了他阿娘,连忙向邻居们打听,这一问之下才知道他儿子是上山了,这更不得了了。
丈夫当初是怎么出意外的她至今没忘,儿子可不能再这样了,于是立马求着邻里邻外带人上山去寻。
万幸的是,他们在天黑不久就在一个山洞找到了人。同时还看到一个看上去十五、六岁小姑娘,两个孩子当时正依偎在一起。
他娘看他儿子没事连忙上去抱住,连担忧带气的骂了几声小没良心的,让人好找。
至于那个陌生的小姑娘,一问之下才知道是逃难过来的,家中人在逃难途中失散了。那姑娘在林子里碰上李长泽的时候腿上已经受了点伤,李长泽这孩子又心善,从前在去药铺送药的时候耳濡目染的几句,知道有一种止血草这山上便有,只不过稍微里得有点远。
当时看天色还尚早便还是去了,原本他想着是这姑娘行动不便他一个人快去快回,但是姑娘说她在这林子里都转了快两天了,正好要采草药的地方她也熟悉,而且留她一个人下来指不定还会发生什么呢。虽然这片林子都还好没有野兽,但是蛇之类的还是有的。
一番话下来,李长泽也觉得有道理。总之未免再添意外,两人就一块上路了。
直到采药完,整个过程中都没出现意外。可谁知道就在采完止血草准备往回走的时候,迎面就碰上两个人。
那两人脸生、灰头土脸的,一身衣上也破了好几个口子。看来时的方向,是从
林子内围出来的。
两人虽然看着一身狼狈,可手里却提着刀,长相也不是老实敦厚的样子。
当时李长泽两人就顿住了,还没想好下一步怎么走的时候,对方已经反应过来了。这人烟稀少的地方,一个毛小子、一个小丫头,不足为虑。这两儿看着穿着还算体面,起码比他们灰头土脸的样子好。
眼见那两人不怀好意的往他们这边走了,当机立断他俩赶紧拉着对方撒腿就跑。对方看意图败露也立马跟着追。
作为土生土长的本地人,李长泽凭借着地形优势还是有惊无险的躲过了那两人。不过这慌乱的一跑,等躲过一劫之后二人才反应过来这是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原来从他们采草药的地方往山下走只有一条道路,但两人都是小孩子,在体力上肯定跑不过大人,所以在山路转过一个弯儿的时候李长泽拉着她钻进了林子里。在里面绕来绕去绕来绕去,结果谁知道怎么走的竟然跑进林子内围里去了。
但此时天已暮色,两人也不敢走出去免得又碰上那两人,所以他们只好在附近找找看有没有安全点的息身之所。
幸运的是,在天黑前终于找到了一个山洞。夜晚的山林温度冷,所以两个孩子才靠得比较近。这便是,后来众人找上来时看到的那一幕。
——————————
月上中天,夜阑人静。
朴素的茅草屋仍有烛火摇曳,在纸糊的的窗户上映上一个手持书卷专注的身影。
一个倩影踱步到那人身后,双手为其轻轻搭上一件衣衫:“夜深了,先歇息吧。明早再看也是一样的,别累坏了身子。”
青衣墨发的男子听了并未急着接话,侧过头空闲的一只手抚上自己肩上的柔荑,轻轻拍了两下安慰道:“我明白的,芸娘。”
“我这身体反复无常,也不知何时才是个头。难得这次渐好的时候正好赶上三年一次的乡试,趁我现在还能走动,尽力去博一把。若能中举,你和母亲也能少受点苦。”
“以后你也不用忍受旁人的非议不得不去那里唱曲儿了。”
“我知。”芸娘含情脉脉地凝视着他,“但你也注意自己的身体,其他的你不用担心,一切有我在。”她体贴弯下腰从背后抱上他,乖顺的将下巴轻轻搭在那单薄的肩上。
被抱住的人轻轻叹了一声,转过身回抱住自家贴心的娘子,眉目中满是歉疚,“我一定会尽力的,芸娘。”
“嗯,我信你,长泽。”
————————
群星算不上闪耀的夜幕,只有一轮残月发着淡淡的光亮。忽然起了一阵风,云层被缓慢推动前进,渐渐的,这点月光尽被乌云遮挡。此时,正是月黑风高夜。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耳边传来更夫敲锣尽职尽责的声音,等这声音渐行渐远,夜里又恢复到之前的寂静。
没过多久,空荡的街道上又摇摇晃晃地走来一人,手中吊着个酒壶,时不时走几步就抿上一口,喝完还一边念念叨叨的说着什么。但看那手舞足蹈的动作,想来也不是什么好词。
暗处的眼睛注视着,他从阴影中出来直接走向那醉汉,毫不掩饰的举动,这是他对自己实力的绝对自信。
用非人的身法直接平移过去,利爪在他身后近两尺之余,从街巷的拐角传来人声。
似是不愿被其他人看到,来势汹汹那人立即隐去了。他来得快,去也快,这一过程那醉汉丝毫没有发现不对劲,也就不知道他方才半脚跨进了鬼门关。
一对少年人从巷子里拐了出来,黑衣马尾那个少年半个身子都趴在那白衣少年身上,“小伍,你说我帅气不帅气?帅气不帅气?”
“……”
眼见同伴没有回应,那少年又接着不依不饶闹道:“我跟你说,我可是江湖上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英俊潇洒、玉树临风、迷倒万千少女夷陵见狗怂——————的传人。你说我厉不厉害,帅不帅气?”
说到最后,还一本正经的站直了叉着腰望着同伴。
“你喝醉了,别闹。”白衣少年见状去拉他,可对方一甩袖子避开了,依旧不依不饶的盯着他看。
白衣少年被他这么盯着,好半天才吐出一个字。“…嗯。”这传人的名头,取得简直…
黑衣少年得到了肯定,开开心心的应了一声,又贴回去扒着人家的胳膊。
白衣性子清冷的少年没法儿,只能拖着他慢慢往前走。在他们前方不远处,就是那个醉汉。
暗处的眼睛又盯了一会儿,见着两个少年郎一时半会儿不会走远,便彻底隐去。
小胡同里,一名背带斗笠的白衣人拖着很大一口袋破烂艰难的往外拖。
这夜半三更的,普通人谁会无缘无故的还在外游荡?可是没法儿呀,他一个捡破烂的,就得起早贪黑,才能捡到更大的便宜。
“唉,破烂捡太多都拖不动了,下次…可不能、再这样了。”白衣人转过身,把袋口往肩上一放,突然发力使劲往前拽,这下倒真的比刚才往前进了好几步。
他再接再厉,这次没用多久就走到了胡同口,他在那儿松手喘了两口气,然后又接着背上布口袋,用力往前拖。
等到白衣人走过,从胡同口大树的阴影中才不急不躁的走出来一身影。那人也不看刚走过的谢怜,背对着他走近了小胡同里。
那人不知的是,原本拖着布袋往外走的谢怜不知何时偷偷转过头,将他的模样看尽。
另一边,蹲屋顶上完全区别方才、神色一派正经模样的两人——————
“九歌,你为何要打草惊蛇,等他动手抓个现行岂不正好?”
“我想再试一试,证实我一个猜测。或许,事情还有转回的余地。”
“你想证明什么?”
“这只是知道猜测,到时候我再告诉你。现在,我们先去和谢道长汇合吧,小伍。”
陈情与天官-改变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笔尖小说网http://www.bjxsw.cc),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