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噬魂丹（二）

你们都这么希望我死吗？

噬魂丹，尘无月攥得越发紧了，只有噬魂丹能帮他了。

洛漓为了防止他自杀，在他身上留下了一个禁术，只要有自杀的念头就会像点穴一样动弹不得。

洛漓……我尘无月值得你这么防备吗？

尘无月低着头，让人看不清他在想什么，他攥着噬魂丹，眼泪“扑簌扑簌”地往下掉，打湿了衣裳，也寒了他的心。

原来并不是所有人都是好的，君夙华是，洛漓亦是。

一个对他百般折磨，毁了他最在意的东西；一个恨不得他去死，灰飞烟灭。

天下的人都说他勾搭魔族，罪该万死，可……谁能想过他曾有过一颗赤子之心，是冤枉的？

“呜呜呜……”一向不易在人前流泪的尘无月终于哭了。

一向纤尘不染的仙人最终还是染上了凡尘，不再是纯良，不再是对世人抱有希望，只有……对世人的厌恶与憎恨……

这一刻，他异常狼狈，他什么都没了，连命都没了……

他颤着手将噬魂丹塞进口中，等待他的将是魂魄支离破碎的痛苦。

或许，这才是最好的结局。

师父说的对，他太单纯了，也太容易信任他人。他……再也不信任何人了。

虽然他失了一些记忆，但也明白他能有今天的下场都拜眼前这个人所赐。

他嘴角荡漾的一抹笑，在他眼里是多么刺眼。他以前有多么信任他，心里就有多么绝望。

那是他最信任的九师兄啊……

看着尘无月吃下了那枚噬魂丹，君夙华笑了：“无月，别怪我。”

“得不到的毁了便是，对吗？既然我得不到的，那别人也别想得到。”君夙华语调轻柔飘逸，极其温柔地摸摸尘无月苍白的脸。

蓦然，修长手指缩了缩，君夙华撤回手，淡然道：“师弟，我差点忘了。你已经脏了，早知道就先行一步了。”他有些遗憾。

尘无月瞳孔猛然缩小，大滴大滴的汗珠从额头上滚落下来。

尽管魂魄被撕扯的历害，但他还是死死盯着君夙华。

似乎看穿了尘无月的想法，君夙华说道，“你的一切都是我设计的。”

此时，尘无月已经痛得说不出话，他强忍着魂魄被撕裂的痛苦，手指都因为用力扣着竹板而流血了。

“为……”尘无月刚说一个字，血就从口中溢出。

“为什么是吧？”君夙华打断他道，“因为你资质过人，我自认为不是个君子，我恨所有比我好的人，尤其是你，尘无月。”

说罢，他优雅地拂袖而去。一派谦谦君子作风。

“嗯……唔”

尘无月咬紧薄唇，咽下了差点脱口而出的惨叫。

……

涣漓宫

“噗——”

正在和属下淡话的洛漓猝不及防吐了口血。

“魔主！”

来不及多想，洛漓转身就朝竹屋方向掠去。

他之前在尘无月身上种了一抹神识，现在他遭到反噬吐血，多半是尘无月生命垂危。

到底是谁伤了他？

“尘无月！”看到不断抱着头在榻上翻滚挣扎，洛漓飞身掠过将尘无月抱进怀里，飞快地用灵力体内扫过。双目猛睁，噬魂丹！

他往尘无月输送灵力，用尽了一切办法也无法阻止尘无月魂魄尽碎的痛苦。

浑身是血的尘无月令洛漓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

眼前飞快地闪过无数画面碎片，有时空白一片，有时漆黑一团，有时好像看到影影绰绰的人形。

洛漓慌张的声音越离越远，身子也变得轻飘飘的……

“我……恨你们，你们……都……都欠我……”

尘无月说着，又一口血吐出。

“师尊！”

随着尘无月的心跳脉搏越来越弱，洛漓开始微微发抖，竟有些抱不住尘无月。

几乎在洛漓的声音响起来的同时，尘无月的魂魄尽碎，灰飞烟灭。

尘无月倒在洛漓怀里，呼吸由浅到无，走得极其痛苦。

七窍流血，经脉尽毁，魂飞魄散。

漓洛的心刺痛了一下，很痛很痛，如同万箭穿心、百蚁噬咬般痛苦不堪，他抱着尘无月手脚冰冷，无力，好像失去了生命中最为珍贵的东西似的。

一道金色的流光从尘无月身体里蹿出，飞向洛漓，那是他留在尘无月身上的一抹神识。

洛漓抓住神识，一股属于尘无月的记忆涌入他脑海里。良久，

“对不起，师尊……”洛漓抱着尘无月，回想起以前的一切，对尘无月的愧疚更深。

洛漓抱着尘无月说道，“我应该信你的……师尊你……原谅我好吗？”

那个曾给过他温暖的人已不在了。

他不会原谅你的。

你毁了他一生，灭了他的宗门，杀了他的好友沈辞，将他的善意狠狠践踏……

他恨透你了。

他生命中唯一的光……灭了……

是被你害死的。

洛漓心里悔恨交加，可……怀里的人再也不会……醒了。

再也不会……活过来，再也不会入轮回……

对不起，他这句对不起来的太迟了……

“嘀嗒——”

一滴泪滴落在尘无月苍白无比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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