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真正的告别

“你不是什么都没有。”莫子玉说道，“你只是不去看自己身边已经拥有的。你是一个君王，以后失去的只会更多，但是人生如棋局，落子无悔，那些失去的东西带给你的遗憾，会由权力与建功立业的豪情给你填满。”

“你是不是觉得我要的太多了？”芈梓眯着眼睛有些许的迷惑，“我有时候在想，我要的真的多吗？我想要为父王以及枉死的将士报仇，我想要南楚强大起来，不再受到北夏与西魏的欺负，我想要我喜欢的女孩儿陪在我的身边。或许人生必定会有些遗憾吧，但是有些事情，我必然要去做的，为了我的臣民，我不得不做！你不会知道在两国的夹缝间左右为难的困境与屈辱的，我不希望南楚再继续那样的日子！”

他顿了顿，说道：“我可以让你离开，给你自由选择的机会。只是我想要弄清楚一件事情，你会回到刘旭的身边吗？你的心里面是不是还放不下他？”

“你知道我的前世今生，那么你也应该明白，我跟刘旭之间是没有可能的。”莫子玉淡淡地说道，“我只是想要做我自己，我不会做任何人的附属品的。”

芈梓点了点头，随后又问道：“木兰，你打算如何处置？”

“我没有复国的想法，我也不会让木兰参与进来的，南楚与北夏之间，木兰只会是一个旁观者。”莫子玉说道，“当然，我最希望发生的事情还是和平。永远没有战争跟流血。如果这个愿望无法实现，那么就尽量少的人死亡受伤。”

“我明白了。”芈梓轻轻的说道，“如果有一日，你回头的时候，记得，我会在原地等你。”

“能够认识你，我觉得很幸运。当然幸运啦，没有你，我活不到现在的。”莫子玉说道，“我们之间本不应该如此的，若是有下半辈子，愿我们之间没有那些无奈的隔阂，能够是真正的至交好友。”

芈梓起身，走到了莫子玉的身后，从背后将她轻轻的环在了怀中：“我的身边，是你最安全的地方，这一点我不会改变，你也要记得，不必逞强，若是坚持不住了，就来找我。”

“谢谢你。”莫子玉微微一笑。

芈梓站直了身子，将院子里面环视了一眼，随后目光落在莫子玉的身上，深深的看着她，轻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

莫子玉无言看着他的背影，如果没有战争，没有仇恨，他们之间或许又会不同的结局吧。

没一会儿的功夫，红娘前来说道：“公主，外面撤兵了。”

“我知道了。”莫子玉按了按眼眶，“齐幕煊在什么地方？”

“不知道。”红娘说道，“他离开之后，一直没传消息回来。我也很想知道他现在在什么地方，现在在做什么。”

“红娘，你喜欢他吧？”莫子玉看着远方，悠悠的问道。

红娘略微楞了一下，垂眸轻轻地点头，说道：“我十岁开始跟着他，从那个时候开始，我眼中就没有其他的男人了。可是，他是少主，我只是一个婢女而已，我的感情，微不足道，我只能够远远的看着他。我练习一身的本领，就是想要成为一个对他有用的人，他若是能够称赞我一句，我便是高兴的成宿睡不着觉。只要能够以这种身份陪伴在他的身边，我就已经十分的满足了。”

“你既然喜欢他，为何不阻止他，在他想要将眼睛给我的时候？”莫子玉又问道。

“想过阻止，我甚至想要将自己的眼睛给公主你。”红娘苦笑了一下，“可是，这世上只有他一个人的眼睛能够给你。少主没有告诉你，他真的很懊悔伤害了你，我看得出来他的心痛，如果公主的眼睛不能够好起来，少主所遭受的痛苦比他瞎了更加的多，所以我没有再阻止少主，只是希望少主能够好受一些。”

红娘说着，跪在了莫子玉的面前，又道：“我知道公主你对北夏的感情深厚，但是木兰如今只有公主你了。谁也不想做亡国奴，少主所做的一切不是为了他想要当皇帝，他只是希望木兰人能够堂堂正正的立于天地之间！公主，当初那些人之所以从木兰逃离，背井离乡，只是不想做亡国奴，我相信还有很多的人心中的火焰与信仰未曾熄灭，还希望公主能够带着我们这些人，让将木兰的尊严找回来！”

莫子玉低眸看着面前跪在的女子，抬手将她扶了起来，想了想，说道：“我会守护我的族人，但是我的原则是不会让他们流血牺牲，这没有意义。我会想出更好的法子的，让木兰与北夏之间的仇恨消失，让那些流浪在外的人能够回到故国，也让原来留下来的人能够挺直腰板。”

她摸了一下自己的眼皮，感受着眼球的转动，轻声道：“既然责任无法避免，我只能够尽自己最大的努力。”

傍晚时分，同容浅一起吃了饭，莫子玉问道：“师兄，我的眼睛算是恢复了吗？如今芈梓也将他的大军调离了，我们是否可以离开这里了？”

“我检查了一下，你的眼睛恢复的不错。”容浅说道，“日后多注意一些，没什么大的问题。”

顿了顿，他继续问道：“你有什么打算啊？”

莫子玉沉默的想了想，说道：“说实话，我现在很迷茫，虽然我的心里面已经想好了方向，但是具体要怎么做，我却是不知道该从哪儿开始，只能够走一步算一步吧。我想要从长老阁开始吧，想要化解那些恩怨，想要带领木兰完成我设想的那些事情，总得先了解一下木兰，就从长老阁开始。然后……然后我想要知道那传说中的宝藏是否存在，其他的事情我还没有想好。师兄你呢，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我？”容浅眯着眼睛沉默的想了想，“我要去找师父，有些未完成的事情，要一起完成了。”

“你们要一起做什么？”莫子玉问道，“需要我帮忙吗？”

“不必的。”容浅说道，“若是需要你的时候，我会通知你的，现在你就先做好自己的事情吧。既然咱们各自有了打算，明日一早就启程吧，你自己是大夫，你的眼睛若是有什么问题，自己记得处理一下。”

“好。”

翌日一早，容浅先离开了竹林，去找尝百草，莫子玉虽然很想跟她一起去，但是却无奈还有自己的事情没有做完。

随后，莫子玉也离开了竹林，先去拜访了东开侯芈戚。

“见过公主。”芈戚拄着拐杖垂眸说道。

“别叫我公主了，我算是哪门子公主？”莫子玉淡淡一笑，“你的身子硬朗了不少，你的药你还在继续吃？”

“不敢停下来。”芈戚说道，“公主的眼睛……”

“我的眼睛好了。”莫子玉坐下说道，“齐幕煊将他的眼睛给了我，他自己现在不知所踪了，芈戚，你的报复很成功。你前面二十几年见不了阳光，他后半辈子也看不到光明了。”

芈戚楞了一下，随后勾唇淡淡的笑了笑：“是吗？公主前来所为何事？难道是来挖苦我的？”

“你帮过我，我们是朋友，我不会挖苦你的。”莫子玉说道，“其实我挺能理解你现在的感受的，我曾经也恨过人，恨不得亲手杀了他，恨得一口口将他的肉咬下来，后来我的复仇成功了，他失去了所有不说，还丢了性命。我曾以为在大仇得报的时候，我会很开心的，但是那一刻我并未真正感受到报复的快感，只是觉得一些空虚惆怅，想来你此刻的心情也是如此的。”

“的确如此。”芈戚说道，“报复带给我的快感并没有我想象中的多。”

“芈戚，你愿意帮我，愿意叫我一声公主，还是在某个时候，将自己当成了木兰的人吧？”莫子玉说道，“你很矛盾，你憎恨自己木兰人的身份，但是你心底还是隐隐希望能为木兰做些什么的。芈戚，如果我想要让木兰变得更好，你愿意帮我吗？”

芈戚抬眸，定定的看了莫子玉一眼：“我说过，木兰人麻木自私冷漠，他们没救了。”

“你若是心里面真的这么觉得，就不会说出来了。”莫子玉说道，“说出来，或许证明了你还有某种期望。他们或许如你所言，麻木自私冷漠，但是也有着傲骨，我想要让他们能够回到木兰生活，我想要木兰跟北夏之后和平相处，我想要他们以木兰人的身份活着，你可以帮我吗？”

“这是你的理想，与我无关。”芈戚冷冰冰的说道，“我将地图也给你了，我跟木兰之间已经没什么关系了，我不会在为他们做任何事情的。”

“我不强求。”莫子玉微微一笑，“如果有一日，你觉得木兰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糟糕的时候，记得来帮我。”

说话间，一个侍女前来禀报道：“侯爷，邱铭公子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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