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村中的争论

不知是何时睡着，也不知道是怎么回去的，第二天一早从床上起来的白免便发现屋子里空无一人。

原本在这个时候龙婉儿肯定会大骂着踢开门把自己扔出去练功的，可是这次却没有了对方的踪影，虽然想睡个回笼觉的，可肚子已经开始发表意见了。

跳下了床走出房间，准备吃点昨天剩下的烤肉，刚准备拿起一块填饱肚子，白免就发现了院外熟悉的人影。

少女乌黑的长发在微风的吹动下轻轻摇曳，整个人仿佛木头似的呆站在原地，轻微的抬着头，眺望着一眼望无际的天空。

少年一点吃着手里的东西，毫不在意的靠了过去，冲对方问了问：“怎么了？婉……母亲大人，今天……不用练功吗？”

白免说完便感觉此时的氛围有些不对，因为他从未见过龙婉儿露出过这种表情，担心、悲伤、恐惧还是想要逃走？

平时总会动不动鼓起脸发飙的少女这时就像是一块寒冰一般，让人不忍打扰……不敢接近。

“呐……臭小子，母亲问你一个问题，你要发自内心的回答好吗？”

沉默了许久，龙婉儿才开口问道，只是目光依然注视着远方。

“行，你问吧。”白免毫不犹豫给出了答复。

“如果……有一天，我不在或者消失了，你愿意去找我吗？”

“当然！”

白免干净利落的肯定令龙婉儿一愣，本还有些拿不定主义的她慢慢露出了一丝笑容。

少女缓缓转过身，看着眼前这个和自己从外貌上看年纪相仿的家伙，两滴晶莹的泪水滴在了地上，接着说道：“谢谢你。”

“母亲，你今天这是？怎么了？感觉怪怪的，是生病了吗？”白免询问一番。

龙婉儿摆了摆手没有回答，深吸了口气后脸色也渐渐恢复成之前的模样，然后一巴掌呼了过去，大喊一声“都几点了，还不快滚去练功？想死是吧？”

“诶！！！我知道啦，马上就去！”

白免灰头土脸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完全没有摸清对方套路和想法，只得摸着受伤的部位逃命似的往练功处跑去。

………………

半天的修炼过后，如自己所料，魔法这一栏的进展依旧是零，虽然知道自己并没有学习魔法的天赋，但龙婉儿还是日复一日的下着强制命令。

即便自己有苦也不敢解释，按对方的话来说‘你听好了，即便现在你的身体依然没有能够使用魔法术式的纹路，但无论如何都必须坚持下去，结果只会在努力后出现，一开始就放弃只会注定失败，明白吗？’

吃过了对方准备好的午饭后，白免便离开了家外出游完了。

虽然训练很苦，但是龙婉儿也并非惨无人道，至少每一周里，还是有一个下午的假可以休息的，而待在家里却不是自己最好的选择。

白免和龙婉儿两人所居住的地方是一个名叫‘埃里’的小村子，这里的人们大多以采集和制造农作物为生，每过一月就会有城里的商会前来采收，虽说并不富裕，但至少大家能自给自足，加上偶尔还有龙婉儿打猎回来的礼物可以分享。

埃里村的村长是个年过半百的男人，名叫‘乌鲁’，身材结实且高大，虽然长得有些凶狠，但人却非常友善而且总是给人一种特殊的亲和力。

乌鲁曾经是个猎人但由于老村长的过世，后来大家便推举他作为埃里村的新村长。

“不错不错，身体比上次见到时还要强壮了不少嘛。”刚一进入村中心，乌鲁便抓到了一脸笑容的白免称赞起来。

只是这突然被一名高大的男人给抱在怀里难免令人有些尴尬，于是在奋力挣扎后总算逃了出来，但还是赶紧回道：“村长客气了。”

“今天下午休息吗？既然如此……要不要跟村长我走一趟？正好有点事情想让你帮忙呢。”

“行，只是我要做什么呢？”白免问了问。

………………

“可恶的老家伙，说是帮忙但是这明显就是去做苦工的好吗？难得的休假没想到还是一如既往的体力活啊……哎。”

一边将身后的粮食收成放入马匹货仓一边埋怨道。

不过一会儿后，一声入小鸟般清脆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白免哥哥，太好啦！没想到村长找来的人是你诶，我真是太开心了！”

说话的是一个女孩，个子比白免矮上一头，年纪也要小上两岁，但是按照这个国家的习俗，十四岁成年来看，对方也到了可以出嫁的岁数。

只是……十四岁，这么一个美好的花季之年竟然可以结婚嫁人，这要是放到其他地方，估计男方会被抓去判刑吧。

“海伦娜，你怎么来了？诶……那这么说，这些东西都是你们家的了？”白免稍微动了动脑子便明了过来。

“嗯！”小女孩点头，然后小跑过来，解释道：“负责搬运的大叔临时有事回家了，所以我就跑到村长家去请他帮忙，然后你就来了，我真是太开心了，那个……需要我帮吗，这么多东西就让你一个人搬我有点不好意思了。”

海伦娜微红着脸，慢慢低下头，眼神也时不时的往这里瞟来。

‘啊啊！好可爱啊！！’

白免的内心大喊起来，但还是冷静的拍了拍胸脯，自信的说道“没事没事，就这么点东西我很快就弄完了，而且你也抬不动吧，放心吧我一个人完全可以。”

“嘿嘿，那我就去家里给你拿最好吃的点心吧，父亲昨天从城里买回来的，我吃了一点还有好多呢，你等着啊！我马上回来！”

少女开心一笑然后便转头跑开了，白免望着对方逐渐模糊的身影暗自喃喃起来……“啊！要是我的老婆是小娜该多好啊！真是太可爱了！”

不切实际的想法说完再次开始埋头苦干起来，只是这一次的速度要快上了不少，估计这就是精神加油的力量吧。

…………

忙活完剩下的工作后，少年刚准备休息便看见了不远处急忙跑来的海伦娜，表情显得非常紧张。

“怎么了小娜？干嘛这幅表情啊？”白免问道。

“不，不好了，白免哥哥，村子里出事了！”少女上气不接下气的解释道。

“什么？”

……和海伦娜一同前往村子时，白免了解了事情的起因和经过。

原来是城里的商会在派人收集粮食时故意以仓库库存太多而刻意压低了价格，但是按照双方的协议上看，三年里埃里村每月需向商会提供足够的数量，而商会也会向村子按照协议所付款。

可是这一次对方却准备耍赖失言了，所以为了大家的本就不算富裕的收益乌鲁才会和对方争执起来。

因为距离不是很远，所以在小跑一会后两人便赶到了事件的发生地，如海伦娜所料，村长乌鲁正一脸愤怒的大喊着。

“我说村长大人，您别这么生气嘛，这粮食的价格又不是我们商会所能决定的，最近国家太平也没有什么地方出现饥荒，我们商会所储存的粮食数量已经快要爆仓了，减少收价也是正常的，不然再过几年卖不出手，那岂不是发霉了吗，您说是吧。”

说话的是个二十四五的精瘦男子，穿着一身黑色商会服，带着圆框眼睛，一脸的贼眉鼠样。

“可是我们之间是有协议的，按照协议里所规定，在没有发生战乱、天灾等因素下，提供足量粮食，你们就必须按照规定价格收购，否则就必须支付双倍违约赔偿。”

乌鲁拿出了一张淡黄色的协议说道。

“哎哟哟，还把协议都给拿出来了，我说乌鲁村长啊，你是真傻还是假傻不会真以为一张破纸就能让我害怕吧？行了，看在你们这些愚民这么多年的提供量都超出不少的面子上，我大发善心告诉你们吧，像这种协议，除了双方之间的签字之外还需要一个最为重要的东西哦！那就是……我们科普斯商会的印章！没有印章的协议，只是一张破纸罢了，真以为凭那玩意儿可以怎样啊？”

“你！你们！！”

乌鲁震怒道，一时间竟被气的说不出半个字来，双拳紧握着想要冲上去将对方狠狠的暴打一顿，可是那家伙的身后还有数名身穿铠甲的士兵存在，要是真的没能忍住那后果可能不堪设想。

“实话告诉你吧，原本呢和你们这些小村子签订的协议只是用来下套的，但凡你们有一次上交量不足的话，那么我们商会便会盖下印章然后向审判庭举报，这样一来便会利滚利的让你们打一辈子白工，可是谁曾想到你们这些家伙竟然这么没脑子，硬是攒足了量，没办法，库存现在是在太多了，只能减价了呗，说到底啊还是你们的问题，早点认命多好？”

瘦男人趾高气扬的说道，表情充满了嘲讽和自傲，宛如高人一等的存在似的。

“你！！！你们！！你们这群吃人的混蛋！！”

乌鲁大骂道，这一次心中的怒火完全喷发了，愤怒的扔掉了手中的纸张整个人像是一头强壮的公牛一般，带着全身的怨气冲向了对方。

男人没想到对方竟真的会冲向自己，立即向身后的几人跑去，害怕的命令道“你们几个家伙快给我弄死他，赶快！！”

“畜生东西，我要杀了你！！”

乌鲁怒吼着奔跑的速度越来越快，双眼像被愤怒充斥着甚至流下了血泪，他无论如何也不敢想象……这个村子的所有人，每日勤勤恳恳的耕种，踏踏实实的生活，最后竟是这种结果。

作为村长他必须要为所有人的利益着想，但作为埃里村的一员，他无法容忍对方竟这等践踏他们的尊严。

就在乌鲁即将冲到对方身旁时，早已做出战斗准备的士兵整齐的将手中的长枪刺了出去……鲜血慢慢的从长枪和乌鲁的脚下流淌而下，但他的身体却像一个大树般笔直的站在原地。

“噗！！！”

之后，随着几柄枪头的抽出，被刺穿的位置仿佛喷泉一般，殷红的血开始四射出来……

周围的村民甚至吓呆了，傻傻的站在原地，睁大着眼睛和嘴，也许他们一辈子都没有见过这种场面，一个人，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被捅死在了自己的眼前，而且那还是他们平日里最喜欢、最亲近的人。

“村长！！”

“你们这些恶魔，全部都会下地狱的！”

“村长！乌鲁村长！！”

“可恶，我和你们拼了！！！”

一时之间原本还沉静许久的氛围突然爆发了，一些刚刚反应过来的村民纷纷拿起了一旁的农具作为武器，准备和对方拼个鱼死网破替乌鲁村长报仇。

“刁民！刁民！你们全都是刁民，等着吧，竟敢做出反抗的举动，你们迟早会后悔的！MD！走，我们快走！！”

终于在发现自己的做法已经激起民愤之后，精瘦男子立即指挥起来，再让士兵把自己围住找到机会后便跳上马车逃走了。

而白免身旁的少女也总算是回过神来，双手紧握住白免的衣袖，表情呆滞的望着不远处，那个躺倒在血泊之中的男人，喃喃道“村……村长，不……不要……”

…………

将海伦娜安全的送回家后，白免也独自一人精神恍惚的走了回去，即便看见龙婉儿一脸生气的模样和如往日般的指责，他也没有放在心上。

而龙婉儿也发现了白免的异常，收起了微皱的眉头，刚准备询问，对方便开口问道：“母亲，你知道吗……村长，乌鲁村长他……死了，他被城里的那些家伙杀死了。”

“什么！”龙婉儿一愣，但并没有过多的在意，甚至，给人一种当她听见消息的那一刻所展现出来的震惊都是装出来一样。

“到底怎么回事？”女人追问道。

白免摇了摇头，答非所问起来：“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为什么……为什么他们要杀了村长，为什么要对村子里的大家做出这么过分的事情，为什么明明我一直在锻炼，可是却连一点想要冲上去和村长待在一起的念头都没有，我……我是个懦夫，是个胆小鬼……母亲大人，我……好没用啊，这么弱小的我为什么要让村长拼了命来保护啊，为什么……为什么……”

龙婉儿见状不再过问，只是静静的靠了上去将对方抱入怀中，轻轻抚摸着的脑袋，一边安慰的同时，一缕奇特的光芒也在不断窜入其中。

“放心吧，白免不是懦夫，不是胆小鬼也不是什么弱小的人，你……已经尽力了，睡吧……睡醒了……就什么都忘记了。”

“母亲大人……”

强烈的困意从脑海中袭来，不一会儿的功夫，少年便像个熟睡的婴儿般不再发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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