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兵临

圣光逐渐被枪尖吸收，转而化作火光，点燃了整块枪身，莱妮莎手中握着的，似乎不是一把长枪，倒像是一把的火棍。

那团火，野蛮地撕扯开一切阻力，伴随莱妮莎飞驰扫去。精灵少女低俯下身，突袭于基林之王身下，对准它柔软的腹部直插而出，枪火瞬间涌入狼王体内，烧烂所触及到的皮毛。至于莱妮莎，此刻就如一支熊熊燃烧的箭矢，疾闪到基林之王背后，长枪则若切菜般把它的肚子剖开一长道口子，伤口撕裂处全部化为焦炭。狼王是侧着身子倒下的，以至于肚子中没有什么令人作呕的东西露出，否则瞧见一地内脏滚落的样子，恐怕叫我得三天吃不下饭了。

总而言之，我们很轻松解决掉了基林之王，甚至没受什么伤。

“不对，不对，这……完全不对……”小俄勒瞠目结舌，念念有词，我完全可以理解他的惊愕。

“咋又不对了？你是不是压根觉得我们没有实力讨伐基林之王，把我们给看扁了！”普卢默“呸”对着狼王尸体吐了痰。

“不不不，各位大人们，我哪敢看轻你们！”小俄勒脸涨得通红。

“我遭受基林之王袭击时，它身边至少有几十只野狼跟随，可是在刚才攻击你们的时候，它身边就只有区区几只野狼，太诡异了。”

“这倒没错，”我附和道，“我与它对峙时，它显然无心同我恋战，而是一直打算忽略掉我，横冲到洞口的方向。”

“你们看，”莱妮莎蹲在尸体旁举起手，示意我们过去。

她指向尸体背后，直到现在我们才发现，基林之王屁股上凭空出现了到圆弧状的伤口，血肉模糊，应该是魔法灼伤。

战斗过程中，我们都是与它正面对抗，能够断定，这道伤口绝非我们造成的。

“和我们开战前，基林之王就已经受伤了。”莱妮莎十分笃定。

奥可神色凝重，说出了自己大胆的猜想：“有没有可能，基林之王不是要主动攻击我们，它的行为没准是在……逃跑？”

“逃跑！？”我们发出异口同声的惊叫。

“哦呵呵，很叫人吃惊的想法，不过我要恭喜你们猜对了！”洞穴深处，猝然冒出除我们之外第七个人的声音。

“谁！”

暗黑中的人影轮廓显现得愈加清晰，她两只手各提一具野狼尸体，不紧不慢朝我们走来。

那个亲手杀死白色死神的女人。

“又是你！”

“我说过，我们很快会见面的。”

这一回她的开场白跟上次截然不同，却给人一种同样不自在的感觉。

“整片洞穴只有一个入口，你是怎么做到丝毫不留痕迹地进入的……”

“倒也不是一点痕迹没留，我只是动用了点不出声色的小魔术，在洞穴另一端凿出个入口罢了。”

运用能做到破坏山体的强大魔法，从她口中说出来却就和开玩笑一样。

“那么杀死野狼随从，打伤基林之王的人正是你吧。”

“看这头蠢狼意气非凡地欺负手无缚鸡之力的小朋友，就想着给它点教训喽，反倒是你们，村里不见踪影，原来是跑到这儿来了。”

“村里？你怎么知道我们不在村里的？！”我心一紧。

“露滴村此时正上演着一出好戏呢，怎么能少得了明日之队的参与？我当然是负责来通知你们的。”女人眼角一弯，轻飘飘转过身去，左臂往后伸展开，五根手指并在一块，前后微微摆动，意味着“跟她走”。

“要记住，你们可是演员，而非观众。”

——————

阵阵铠甲与土地微妙的踢踏，几乎凭借声势包围住了露滴村。

麦蒂尼怒目圆瞪向领头的男人，握住瑞基赛德的手背已然青筋暴起。

“摩尔镇到王都之间来回至少要花费半个月时间，从西蒙被杀到进军露滴村，你们是怎么做到只花了十天就……”

“原来你一直都有在计算我们的行踪呐，那我告诉你，巴鲁国注定是被我掌权的国家，无论你们逃到天涯海角，我自有方法找到你们。”

女骑士身体止不住地颤抖，她对扎基的仇视逐步升到了顶点。

“皇家骑士见到皇室成员，为何不行宫廷礼仪？”扎基进一步向麦蒂尼施压。

“原谅我做不到对杀人犯下跪？”

“哦，杀人犯？您在说什么呢，骑士麦蒂尼，嗯？”

“别以为我不知道，艾丝阁下的病症，就是你和灾星联合下的毒！”

“呦呦呦，”王子捋开前额垂下的发梢，“都被你知道了呀，我只不过不愿让我亲爱的妹妹卷入王权振争纷，以后治理国家这种麻烦事，就由我当哥哥的来承担。”

“给自己亲妹妹灌下会慢性致死的毒药，你这个哥哥，当得可真‘称职’啊。”

“奉我父亲之命，带艾丝寻找良医两年有余，结果不过是躲藏在一个小村庄中苟且偷生，你又有什么资格和我谈称职呢？”

“少偷换概念了！拿我和你这样的人比较，简直是玷污皇家骑士的荣耀！”

扎基眯缝起眼，一脸不以为然的样子。

“把艾丝嘉文交给我，我可以考虑赦免你的无礼。”他收回了商量的口气，“我会让她亲眼见证，属于我的帝国。”

面对扎基奸佞十足的笑脸，麦蒂尼恨不得立刻将他斩于马下。

骑士的信条如烙印般深深镌刻在她心中：“我绝不会让你得逞。”

枪尖对准向王子，而王子的军队立即护住王子，他们随时做好了战斗的准备，就等到导火索引燃的那一刻。

“麦蒂尼小姐，还有我们呢！”

背后，男性粗犷的声线吸引了麦蒂尼的注意，她回转过头，发现村里健壮的猎户们都排成一列，站到了自己身后，再往后排着的，则是女人孩子与老人。

几乎整个露滴村的人前来支援麦蒂尼，有武器的携带了武器，没武器的这把锅碗瓢盆套挂到身上。

“公主阁下的政治理念是真正为我们平民百姓着想的，我们都是阁下坚定的支持者！”

“这群家伙！”麦蒂尼露出无奈地微笑。

“愚蠢！”扎基摆了摆手，负责打头阵的战士们分别退至两侧，军阵中央由手持弓箭的猎人们组成。猎人士兵从背后两指夹出箭矢，搭在弦上，目标瞄准露滴村众人。

“科斯·法耶。”

随咒语念动，箭矢尖端燃起微小的火光。

“放箭！”扎基呵令既达，近百支箭矢飞向空中，倾泻而下，形成大片火雨。

火焰接触到植被之后，迅速引发团团烈火，麦蒂尼左右挥舞瑞基赛德，击落朝自己射去的火矢。

打头阵的几名村民闪避不及，被箭头扎入致命的部位，纷纷倒在血泊之中，其余人见状后，原本的队形以迅雷之势瓦解，村民们到处寻找地方逃窜。眼看祥和的村庄演变成血色与悲泣的火海。

气温因火焰的加持而升高，同样升高的，还有麦蒂尼心中的悲愤。

“那些村民……一个个都是国家的百姓，你们的子民啊！”

“从现在开始，他们就已经是反叛者了，我不过是给予了他们一个反叛者应有的结局。”

“虐杀信奉正道的百姓，如此草菅人命，你这样的人，又何以得民心，治理好偌大的国家呢！”

“不用你教我治国的道理，弱肉强食适者生存，即是生存的正道，统治者的正道！你……”

“哥哥，看来你始终没有改变那套强权理念。”村里一栋房屋的门被推了开来，走出房门的艾丝公主打断了扎基准备说的话。

“艾丝阁下，我不是让你在屋子里躲好嘛！他们的目标可是你啊！”

“正因为他们的目标是我，我才不能让你和村民们替我承担那份本应由我去背负的责任。”

艾丝目光转向军阵当中，直视着扎基王子。

“哥哥，算我求你了，停下杀戮的双手吧，我……我愿意跟你走。”

“艾丝阁下，您知道跟他们走的话后果是什么吗？”麦蒂尼拦住走上前的艾丝。

“我清楚得不能再清楚，与其说蜗居在小村落中疾病缠身而死，倒不如靠我的牺牲，能够唤醒一些他们的良知。”艾丝拉开麦蒂尼的手臂，径直走到了军阵前边。

“哼，早知道这样，一开始乖乖招降不就行了吗？让我消磨了这么久，哼，现在我有附加条件了。”扎基两臂怀搭于胸前，一只手的拇指与食指反复揉搓刘海。

“得寸进尺！”女骑士咬牙切齿。

王子手指向妹妹，接着又往地上一指。

“阁下……要是您这么做的话，说明您已经臣服于扎基的强权之下了，那么……那么您虽追求的政治理想……”

“麦蒂尼，要记住，我们的国家，我们的皇室正是因为百姓们的支撑，因民族的多元与包容，才得以抗击外敌，繁荣昌盛。若是能够保全人民的姓名，我这点微不足道的尊严，又算得了什么呢？”

“阁下……”

公主一言一辞，足显从容淡定，她双膝弯曲，膝盖碰撞在土地之上，响声异常清脆，与之对应的，则是来自扎基的得意笑声。

两名士兵一左一右将跪倒的公主拉起，扣押至王子身后，等待着王子下一步施令。

“把那个女骑士，给我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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