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魔音

按照洛蒂对自己提到的神话传说，已经逝去的老精灵王乌尔-法布尔能够跟世间的一切存在对话。

这并不是因为精灵王掌握了很多门语言，事实上，和那根本便毫无关系。

虽然现在已经不可能被确认……但老精灵王的专属魔法，应当和以“声音”造成极大规模的幻境与奇异体验相关。

人类的耳中有被称为三半规管的结构，司掌着人类的平衡感触，因此，对耳施加重击，往往能够引发与听觉似乎全然没有关系的身体其他部分的激烈反应，甚至足以让人在昏昏沉沉中产生严重幻觉。

在看到幻觉时，无法听到哪怕是自己发出的声音……大概便是由于这个专属魔法发动的缘故。

低头看向身下仍旧被死死压住的艾拉，她的嘴角残留着血。以及耳膜也是……两道血迹顺着少女的脸颊侧边一直流入头发之中。

大概为自己提供膝枕的，就是艾拉。起初她和自己一起陷入到了幻境里，不知为何为自己提供了膝枕……自己却将对方当成了艾拉。

而后，大概是因为自己太过着急地将手伸进艾拉的口腔里拿出那团并不存在的头发，所以连少女的嘴角都弄裂了……不过莉娅的左手两根手指也血流不断，应该是被犬齿蹭破的原因。

在时间加速下，琪拉在幻境中死去时自己发出的尖叫声，自己听起来就是普通的尖叫而已，但对于艾拉而言却是足以将耳膜都震破的极高的声线。

除非是先天失聪的人，否则对于这种魔法是全然无法破解的，因为幻觉的迷惑作用很强，在老精灵王的自如控制下，莉娅甚至在已经开始怀疑的情况下，仍然把艾拉认成了前辈，本来，凭借莉娅自己，无论如何也无法破解。但阴差阳错，原本这几乎可以称为aoe效果的可怖杀伤，此刻却成了正面效应；被莉娅的一声超高频尖叫当场震聋的少女挣脱了老精灵王的幻觉陷阱，但这时莉娅已经离开了它，并且杀向“艾拉”的位置。

这么想着，莉娅转过头。

约莫三十步开外，一尊庞大的铜制女神像矗立在原地，在两百年的时光中，基座已生了铜绿——此刻女神像变成了半神像，被莉娅拦腰截断的那一半静静地躺在远处的地面上。

刚刚自己将它当做了敌人，并且对其加以了疯狂的攻击，这个雕像远较艾拉的体型为大，无怪乎将它的身体当场截断之后，莉娅仍旧不能触摸到“艾拉”的身体，且推搡也难以推动，大约是由于推到了这个足足有十多尺高的雕像身上，自然是无论如何都如同蚍蜉撼树了。

想到这里莉娅也不禁有些庆幸，如果这雕像的上半部分倒向自己，那大约无论自己强化了多少次，也将无可避免地被压成一团肉泥，且毫无解决方法。

——而解决这一切，当然，凭借莉娅自身的怀疑，是不足够的。

所幸，虽然老精灵王能够一定程度上操纵人的感知，却不能进行非常精密的操作。所以，在具现出一个艾拉，和一个莉娅的脑海中最为熟悉的存在之后，没有办法再制造出第三个幻觉人物来，只能单纯地令艾拉的身体隐去。

但即便如此，艾拉仍旧依靠着左轮手枪的拖长音，让莉娅察觉到了这个幻境的致命破绽，并且解除了时间加速。

声音的影响当然要在确定的频率下才能够起效，当莉娅的速度降低了六倍之后，原本如同天籁的鸟叫虫鸣声变成了难以听清且极其尖锐难听的声响，自然不能对莉娅造成任何幻觉影响。

莉娅想不到有什么卷轴能够做到刚刚那样精密且强大的幻境。也许，那并不是卷轴或者法阵的效果——老精灵王仍旧以某种形式在这个地下存活着……并且，在其被宣布死亡之后，仍旧又存活了两个世纪。

可是，怎么可能有活得如此漫长的精灵存在？

莉娅的心头一冷。

在这个阴冷的地宫里——莉娅此刻终于有空闲四处打量这个地宫。

地宫的周遭铭刻着无数浮雕……但每一块浮雕都被撕裂了，每一块浮雕上都有着无数如同刀砍剑划的印记，因此全部都未曾成型，无可辨认。

无论是墙壁，天花板还是地板，均散发着微弱的荧光，因此莉娅即便在此地也看得清楚。

一切都无比明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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