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阿撒兹勒

阿撒兹勒——已经破败不堪了，门口外墙倒塌，室内一片狼藉，药物被摔碎在地，和地上的一小片鲜血交杂在一起，发出了刺鼻的气味，医疗档案被一把火烧的只剩下飞灰。

一星期前我来过这里，当时是矿石病突发恶化，右手剧痛无比，整个身子都无法动弹。

前辈带着我来到了这里，看起来是一个普通的诊所，其实暗地里免费治疗着走投无路的感染者，就要被死神带走的我被他们拉了回来。

在乌萨斯不断宣传下，我们是应该被排斥被消灭的存在，在这样的形象深入人心之后，不管我们遭受怎样恶毒的对待，民众们都无动于衷，甚至期望感染者尽快死去还好。

然而在这样的大环境下，这个感染者被奴役，被唾弃、甚至大家都觉得理所当然的城市里，阿撒兹勒却向我们伸出了援手。它就像暴雨海洋中的一艘小船，我们对它充满感激的同时又惧怕它淹没在了幽然的深海中。

许多感染者都痛恨着切尔诺伯格这座城市，恨这里里外外都透露着对感染者的不公，充满肮脏邪恶的城市。

整合运动的干部们决定毁灭这座城市，得到了大部分成员的呼应，现在计划正在推进着，这座城市的毁灭已成定局，这充斥着暴力的，扭曲不公的海洋必将被我们毁灭！

直到计划正式实行的前一晚，阿撒兹勒仍旧在治疗接收的感染者，我想过去暗示他们离开这里，推开诊所的大门却看到整合运动干部，弑君者从那里走了出来，我看不懂那遗憾和惋惜的表情。

我告诉所长了，叫他们赶快离开这里，可他们跟我说，还有一些感染者需要急救，他们不会离开的。

所长还告诉我弑君者长官刚刚也是来劝说大家和整合运动合作然后调离这里，但是他们还是拒绝了，原因依旧是需要对感染者进行急救，无法现在调离。但是长官还是承诺尽量让整合运动成员避开这里，所长让我不要为他们担心。

我无法劝他们放弃手中的生命自己逃亡，那是对他们高洁灵魂的侮辱。

阿撒兹勒是暗地里治疗感染者的诊所，他们伪装得很好，这才避免被当局者抓到把柄，也正因此不是患者就不知道这个诊所的真面目。肃清开始后，这个诊所是肯定会受到不明真相的感染者的牵连。

我也无法在动乱开始后呼吁其他人饶过这个诊所，因为那时因复仇而强烈到如怒涛般的疯狂是我们这一小部分人无法阻挡的。

看着掉在了地上那粘满灰尘的阿撒兹勒诊所招牌，我捡了起来，用袖子擦掉上面的灰尘放好，这个招牌是神圣的，它不应该倒在地上。

那一晚的我，唯一能做的只有为阿撒兹勒祈福，希望他们能够早点离开这里。

现在，我也不知道他们顺利离开这座城没有。严厉的所长、帅气和善的前台小哥、善良胆小的护士小妹、还有其他的工作人员，他们是否平安无事，我无从得知。

以前，我、前辈还有阿撒兹勒的各位，都在这里生活过。

现在，前辈有自己的目标，他为感染者奉献了自己，阿撒兹勒的各位不知所踪，只有我，留在这了里，茫然不知所措。

“唉。”我叹了口气，走吧，或许尽可能的帮助更感染者，才是我唯一能做的事情了吧。

————

切尔诺伯格的小巷是感染者最长呆的地方，他们都不敢来到大街上，一但被发现，迎接他们的便是牢狱之灾。

墙壁旁倒塌的垃圾桶，地上的污水破布，空气中的异味，是这条小巷的标配，我独自一人走在这里，前面有一个整合运动的汇合点，我需要尽快到达那里。

哒哒哒……

转角那边出现几个杂乱的脚步声，我抬头看过去，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中学生模样的少女，一头刚刚过肩的长发额前一缕鲜红，穿着脏兮兮的切尔诺伯格中学的校服，手中拿着一柄染血登山斧，眼中透露着疲惫的她看见我后还是硬撑着举起了斧头。

随后到来的是一头蓝发的女孩子，她带着一副圆形眼睛，手中拿着一本奇怪的书籍，身上也是一样穿着校服，不过校服和拿斧头的少女不是同一个学校的。

最后一个是一头金发的女孩，扎着一头双马尾，也是穿着校服，手中那根本就不是武器了吧，右手一块金库的保险门当盾牌，左手是一个平底锅？

可以说她们唯一的共同点就是疲惫不堪，脏兮兮的白校服，和那个见到我之后的警惕的眼神，她们都同时举起了手中武器。

蓝发女孩子那本书散发着微微的亮光，看来她会使用源石技艺，初步判断是靠手中那本奇怪的书籍发出的，是法术类型的技艺吗？

“他是萨卡兹人！凛冬小心点。”蓝发女孩率先打破这平静的气氛。

“嗯。”那褐色头发的少女回了一个字。

我摸了摸脑袋上的弯角，发现我没有戴兜帽，慌张的就戴了上去，因为萨卡兹族是不受欢迎的种族，不仅仅是源石易感体质，还有我们曾经挑起过战争，所以就算在平时我也是戴着帽子的。

还想把脸也挡起来，因此把手摸到腰间，我平时都是把面具挂在那里的，但现在只摸到了冰冷的刀柄，嗯？面具好像摘下来忘记带走了？那算了吧。

那三个女孩见到我握住了刀柄后，立刻紧张了起来，凛冬握紧手中的登山斧瞄准了我，对她背后的两个人道：“不要怕，我来挡住他！”

我看到了她们头上的熊耳，那是乌萨斯人特有的标准，哼哼，切尔诺伯格人的孩子吗？

我拔出了腰间的弯刀，现在她们硬撑起的身体状态恐怕连我这关都过不了，肯定是逃不出着座城市的。

手反握着刀，我朝她们走了过去，她们越发紧张起来，最后那个金发女孩甚至全身颤抖了起来，可是依旧紧紧盯着我，我看不清她的眼神。

五米，一个很短的距离，我停了下来，我们之间的距离仅仅只有五米，我不再靠近，怕把矿石病传播过去。把刀插在了地上，我开始自顾自的边画边说了起来。

“这里是我们的位置。”我在地上画了一个圆圈。

“然后，据我了解这些是我们整合运动的聚集地。”说着，我又在地上画了许多叉。

最后一条条线路被我勾画出来了，这些组成了一副非常简单的地图：“你们需要从XX街道通过，来到XX广场……”我边说边画起来。

“呼——”很快，我画完了地图，松了一口气，把掺杂着泥土的刀收回去。按照我对计划的了解，这是最安全的道路了，应该可以让这些学生安全通过了。

“为什么要帮我们？你不是整合运动的感染者吗？”凛冬问道。

“我觉得，感染者的战争不能连累和这一切无关的人，至少不能连累学生和孩子。”我回道，尽管我自己也知道，战争，不连累无辜者是异想天开，但是在我自己的能力之中，我还是希望他们能安全离开这座城市。

“谢谢……”蓝发少女站出一步鞠了个躬。

“真理，古米，走吧。”凛冬带着她们离开了。

凛冬，真理，古米，她们的名字吗？我看向天空，那云层已经从灰色变成了黑色了，中心的漩涡也越来越大，还伴随着一道道黄色闪电从云层轰鸣而出，那是神的眼睛吗？

“你们尽量快点离开吧，天灾就要来了。”我回过头对还未走远的三人道。

“嗯，再次感谢。”真理对我点了点头。一直没有说过话的古米也回头看了我一眼，我看到了，她目光，那眼中的恐惧，但不是面对我这种感染者所出现的恐惧，她们三个之前到底经历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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