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兄友弟恭

清河

　　舟小回仍数，楼危凭亦频。燕来从及社，蝶舞太侵晨。

　　清河之美，不足为外人道哉……！

　　此刻街道两旁店肆林立，薄暮的夕阳余晖淡淡地普洒在颜色鲜艳的楼阁飞檐之上。给眼前这一片繁盛的清河晚景增添了几分朦胧和诗意。

　　聂怀桑望着天边的火烧云，失落的低下了头。少年收拾书画的手，竟不自觉的慢了下来。

　　聂风心疼的看着自家公子，垂眸看了一眼还未收拾干净的书画摊子，微叹了一口气。“公子，别看了，我们回去吧……！”

　　“没什么，是我痴心妄想了。她那么高傲的姑娘，就算没有蓝忘机，也不会喜欢我的……！”

　　少年扁着嘴这样说着，眼睛却朝着天空的方向眨了眨。他看了一眼聂风，笑容带着些许安抚。

　　“阿风，你说，当初大哥要是没有烧了我的藏画，断了我的银钱。我是不是就不会遇见她……？”

　　“公子，你是咱们清河聂氏唯一的嫡系亲传子弟，身份何等高贵。何必，何必如此自苦……？”

　　见聂怀桑不答话，清秀侍从一脸的不服气。“哼，他蓝忘机算什么？只要公子愿意，未尝就没有机会啊……？”

　　“婉妹她性子倔，不撞南墙不回头。可是将心比心，我若是蓝忘机，哪里舍得她受一点儿委屈呢……？”

　　少年垂眸苦涩道：“唉，估计此刻他们两个双宿双栖，怕是早就把我给忘了吧……！”

　　“公子如此伤情，难道，难道就不想争一争吗……？”

　　“争？争什么……？”聂怀桑摇了摇头，眼角划过一滴泪花。“若是我赢了，婉妹她会伤心。若是蓝忘机赢了，她一样也不会开心。

　　我其实没有别的奢望，只求她一生平安喜乐。若我的感情会让她有负担，我情愿一辈子都不说。只要她好，我便满足了……！”

　　“可是，公子，这对您不公平。凭什么？凭什么……？”

　　见聂风一脸不忿，聂怀桑拾起了摊子上的最后一张书画，语气带着几分失意和苦涩。

　　“阿风，你错了，世间之事哪有公平可言？更何况，像我这样资质差到极点的人，她跟着我，怕也只会受委屈……！”

　　“委屈？公子在我心里，是这世上最好的男儿，比那个什么含光君强上千百倍……！”

　　聂怀桑拍了拍少年的肩，轻笑了一声：“阿风，人言可畏，唐门少主的未婚夫不能是一个资质奇差的废物。更何况，我也舍不得让她为了我去遭受别人的闲言碎语……！”

　　“所以，争与不争？还有什么意义呢？我会把她当成最美的梦，永远留在我心里。这样，就没有任何人能从我身边把她抢走了……！”

　　聂风心疼的看着他，跪地行了一礼：“公子，咱们聂氏刀法太过霸道，历代家主又每每都是暴毙而亡，您多年不修刀法，也并非是真的资质奇差。

　　我知道您心里的宏图大志，公子放心，聂风此生会永远陪着您的。一定会亲眼看着您，把聂家的刀法发扬光大的……！”

　　“好……！”聂怀桑亲手扶起了他，然而还没等他再说些什么，聂明玦提着霸下是真的来砍人了。

　　原因无他，自家弟弟整日逗鸟作画，不务正业。说了几次不听，气的他一把烧了那些破玩意儿。

　　本来想着断了他的银钱能听点儿话，哪成想他竟然使起了小性子，带着聂风出来摆起了摊子。

　　自家弟弟从来没吃过什么苦，原本想着让他在外磨砺磨砺，饿上几顿就能乖乖听话回家炼刀。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由他去了。

　　他摆摊子也就罢了，可未曾料到，生意竟然还不错……！！！

　　他这大哥的一边是欣慰，一边又是恼怒，把他可真的是气了个半死。爹娘死的早，他把这唯一的弟弟拉扯这么大容易吗？

　　出于磨炼他的想法，他让怀桑去了岐山，明着是送礼物，暗地里却是探查聂家修士失踪的消息。

　　事情办得的确漂亮，这更让他坚定了自家弟弟是个可塑之才。

　　然而还没等他放心的把聂家慢慢交给他。他倒是天天出去摆摊，竟然还摆上瘾了。他实在看不过眼，这才放下架子出来寻他。

　　聂明玦一把将霸下竖立在地，语气刚正威严的哼了一声：“聂怀桑，你的刀呢……？”

　　听闻来声，俊雅少年身子颤了颤，回身冲着聂明玦嘿嘿干笑了两声。“大，大哥，您怎么来了……？”

　　聂明玦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怀桑，你究竟什么时候才能长大？自你从岐山回来后，就整日在这摆摊卖画。怀桑，你记住，你将来可是要做家主的人……！”

　　“哎呀，大哥，这聂氏有您在，谁敢造次？我就是想做点自己喜欢的东西……！”

　　见聂明玦脸色难看，聂怀桑又笑嘻嘻的打着哈哈道：“大哥，我的想法你不是不知道，等我到时候改善了咱们聂氏的刀法？您主武，我主文，咱们兄弟一起其利断金，清河聂氏一定能永世长安……”

　　见弟弟心中还算有数，聂明玦心里满是欣慰，语气也软了几分：“哎，算是怕了你了，怀桑想法倒是不错。可你天天出来摆摊，想到什么了吗……？”

　　“这……目前还未想到……！”聂怀桑用折扇挡住了来自大哥的犀利目光，尴尬的憨笑了两声。

　　“哼，看来任由你整天这么不着调也不行。”见他那一副低眉敛目的软包子样儿，聂明玦突然有了个更好的主意。

　　想到弟弟可能会有的反应，他语气中带了几分笑意和不容拒绝的霸道。

　　“听闻姑苏蓝氏向来以雅正闻名，蓝启仁先生德高望重，还亲手教导出了姑苏双壁这样的少年英豪，不如……”

　　聂怀桑不傻，见他大哥眼中的精光，心里暗感不妙。他笑着擦了擦额间的汗，眼波流转间的狡黠灵动，显然是准备趁他不注意赶紧溜。

　　然而这人倒霉，喝口凉水都塞牙。还没等跑，就被他大哥提住了衣领……！

　　在聂怀桑惊愕又不敢置信的表情中，聂明玦得意的看了他一眼，笑道：“老子从小把你拉扯大，你想什么我会不知道……？”

　　见躲不过去，少年委屈的拉了拉聂明玦的袖子：“大哥，那姑苏蓝氏三千多条家规，进去还不跟坐牢一样？大哥我不去，我不想去……”

　　见聂明玦不为所动，聂怀桑又退让道：“大哥这样，我不摆摊了还不行吗，我跟你回去练刀……！”

　　“胡闹，这姑苏蓝氏能屹立多年而不倒，自有独到之处。而其立世之本，怕就在于这藏书阁……”

　　见大哥神情郑重，聂怀桑也安静了下来。聂明玦正了正弟弟微乱的衣襟。语气颇有些许语重心长。

　　“怀桑，与其你整日呆在家里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倒不如放你出去见见世面。若你能博众家之所长改了咱们聂家的刀法，倒也是扬名立万的好事情……！”

　　“大哥，一定要去吗……？”少年眉心一皱，显然是真的不想去姑苏蓝氏听学。

　　出于那么几分少年心思，他并不想天天看见蓝忘机和婉妹卿卿我我，那简直比凌迟还要痛苦。

　　聂明玦哪里懂得这些儿女情长，他放低了声音，劝解道：“怀桑，蓝氏听学闻名遐迩，这仙门百家的公子哥儿，但凡叫的出名字的都会去，或早或晚罢了。你必须知道哪些人能用？哪些人需得小心提防……！”

　　见少年还是皱着一张脸，聂明玦又道：“怀桑，大哥陪不了你一辈子。若大哥将来出了什么事，“不净世”，可就靠你了啊……！”

　　聂怀桑看了一眼语重心长的大哥，无奈的叹了口气：“好，我知道了，大哥，我这就回去收拾东西……”

　　见他肯乖乖听话，聂明玦眼中精光一闪，豪爽的笑出了声：“哈哈，怀桑，不用收拾了，大哥都替你准备好了……！”

　　话音刚落，聂明玦合掌拍了拍手，周围数十侍从就这样抬着礼物和细软出现在了他面前。

　　见这阵势，聂怀桑哪里还不知道自己早已经被大哥给摆了一道……！

　　想来就算他方才不答应，估计他大哥也会把他给绑去姑苏。

　　想到这里，顾不上敬畏，聂怀桑银牙紧咬，第一次敢在他大哥面前拂袖而去。“阿风，我们走……！”

　　见聂风还愣着，聂明玦又恢复了那个刚正威严的聂家宗主，他哼了一声。“愣着干嘛？还不跟上去保护好怀桑……？”

　　聂风被这一系列变故弄的还没回神，又被聂明玦这么一吓唬。少年哆嗦了一下，连礼都顾不上行，就朝聂怀桑的方向追了过去。

　　“公子，您等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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