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猴戏

四

“卖煎饼，刚出炉的煎饼……”

“糖葫芦～”

“新鲜的蔬菜，客人，来看看吧，还带着露水呢，可新鲜了！”

集市上叫卖声不断，耍猴人张三看人上的差不多了，就开始在集市口耍起了猴戏，猴儿们时蹦时跳，在围观的人的叫好声中翻着筋斗。

这时，就会有一个穿麻布衣的小野人拿着布袋去在围观群众面前转悠，每当有人投钱进去，小野人就会向他鞠躬，然后翻一个筋斗，每当这个时候，耍猴人张三脸上都会露出微笑。

小野人年龄不大，刀眉灵眸，可惜鼻子塌陷，大嘴将过腮，明明是人，却生了一副猴儿相，不会说话却能与猴子交流，吱吱喳喳就是他的话语，因此被围观的人们称作小野人，来看猴戏的人一多半是为了看野人来的，看个稀奇。

小野人的由来也是有点说头，一个月前，一个面相有些猥琐的男人来到了仙台山下，短眉下的三角眼透着精光，这是张三的老朋友王五，他打听了半个月才来到这座大山，这是他能到的最近的有猴儿的大山。

男人背着一个背篓，里面都是一些能越冬的瓜果，瓜果上还有一个小葫芦，这些就是他抓捕猴儿的工具了。将瓜果切开，均匀的涂抹上**，往森林中零散的一撒……约莫小半天时间去收网，将小猴“捡走”

王五成为捕猴人也是有故事的，那年冬天，大雪压塌了王五的土胚房，就在大街上流浪快冻死时，耍猴人张三救了他，带他到了大山中的山洞中，与猴子们挨挤到一块过冬，虽然吃的都是红薯炖风干野菜，喝的都是雪花融化的雪水，他们还是一起度过了这个冬天，就这样王五与张三结下了情缘，作为耍猴人是不可能常住，大雪刚化时张三离去了，留给王五足够过冬的干粮便上路了。

后来王五就成为了捕猴人，将捕到的猴儿卖给耍猴人，以期望再次与恩公相遇……

森林中出现鲜甜的瓜果，凡是碰到的猴儿们哪个能忍住？小猿也是一般，抓起来就往嘴里喂，吃过了却是走不动道了，头昏昏沉沉，眼前的路晃晃悠悠，飘飘摇摇，这感觉比吃了猴儿酒还厉害，被小猿带领的后辈更是不堪，早早地趴在地上熟睡，小猿也再熬不过这困意，趴在了地上。

喧闹的不属于森林的热闹声将他惊醒，四周黑茫茫一片，一个小角落透着光，让小猿趴着身子从缝隙中向外望去。

鼎沸人声吵的他头昏脑胀，晃动的地面与熙攘的大脚让他找不到方向。但是他知道，这里不再是属于他的森林。

用力挣动才发现自己自己被关进了木笼子里，再回头后辈们都在又让他觉得有些安心，虽然他们还在昏睡但至少都在，没有被林中虎豹当做晚餐。

未知是恐惧的，他没有叫喊出来，只是望着那一丝光明，思考着接下来将如何做，他现在不是自己一人，十多个后辈昏睡在木笼的角落，怎样才能将他们带回森林？

吱吱喳喳声响起，更小的猴儿们也开始醒转，陌生的地方，封闭的空间，让猴儿们疯狂的蹦跳，猴儿的叫声夹杂着人声的喧闹让小猿更头痛了，尖利的叫声从小猿口中传出，笼子里也重回寂静，只有惊恐的眼光还在不停的闪烁，猴儿们也不知自己的命运将会如何。小猿也不知该如何做了，只能慢慢等待。

整整三天，能看到光明的只有那个缝隙，好在每日都有瓜果水源送进来，虽然不见光明没有自由，但日子过的还是可以的，在生命没有受到威胁的情况下，猴儿们也渐渐适应了这安稳的生活。

刺目的光线晃的人睁不开眼，小猿下意识用爪子捂住双眼，耳边传来的是听不懂的人话。

“三哥？！是三哥吗？我终于见到你了三哥！”

“你是？”

“我，我是王五啊，还记得吗？那年大雪压塌了我的房子，在街上流浪快被冻死时是你救了我呀！呜～没想到真的有机会再见到您。”

说着说着这面相略微猥琐的汉子就这么哭了出来，将张三接进了屋，随后就是一阵絮叨，不多时屋子里传出饭菜的香气，还有两个汉子粗矿的笑声。

王五借捕猴的生意发了家，现在不光有了个独门小院，老婆都娶回了家，王五是非常感谢张三的，若是没有张三，别说小院了，命怕是都送给了阎王。

人类的话，小猿是听不懂的，但是屋子里传来的香气却是让他忍不住吞起了口水，突然间脱离了封闭的空间又见天日的那一丝恐惧也打不动这对好吃的食物的渴求，原本安稳的木笼又开始躁动起来。

又约莫小半日时光酒足饭饱的两人才从小屋中走出，王五带张三来看猴，选几头合适的带回去驯养。张三第一眼就相中了那小猿！体表无毛，眼中充满灵性，这说不定就是传说中的野人？！如果以这个为噱头，定能引更多人过来看猴戏！但是看了下自己的腰包，无奈叹息，这次过来只是补足之前“送走”的几头老猿，能碰到熟人蹭一顿丰盛的午饭已是喜出望外，但他实在没有足够的金钱买这么个噱头。

王五是第一时间就懂了张三的心意，这小野人卖给班子的耍猴人定能卖个好价钱，可一想到那年的冬雪，那苦涩却满是希望的汤，一咬牙，拍住张三的肩头道：

“哥，你是我亲哥，这小野人就送给你了！不过他一身的好皮子要留下来，兄弟也是要过日子不是。”

张三是惊喜的，当年随手而为的一个举动为自己种下了大善缘，今天竟结出了这样的善果，当即大笑起来，拉着王五径直出门去了小酒楼，今天破费些无妨，只要得到小野人就是赚了！

晚上，两个酩酊汉子走了回来，张三就在这晚带走了这小野人与三头小猴，更多的小猴则继续呆在笼子中，无助，惊恐。

自从跟了耍猴人，虽然过的不自由，倒是也没有被亏待，耍猴人有饭他们必定有的吃，每日的工作虽然无聊，但是他们去过了其他猴子可能一生都到不了的地方，他们在整个九华州进行游历，碰触许许多多的人，见识各种各样的山川大河……

两年时光飞逝，在人类社会呆久了，小猿也学会了人话，只是不太流利，当然这更方便了张三的训练和排戏，也让猴子们少挨更多的鞭子。他不再担心那笼子里的伙伴，知道伙伴过的不一定会很差。这两年有老猴死去，他见到了张三的眼泪，知道了他不只是把它们当做赚钱的工具，更是一起度风雨的伙伴，家人，然后彻底融入了这里。

风雨过后，艳阳高照，看着张三在角落里蠕动的身子就知道，又要赶路了。

“三……哪？”

“屎蛋啊？我们今天去龙潭镇，那里的显贵比较多，让狗儿他们都注意点，不要太闹。”

屎蛋，就是小猿现在的名字，贫苦人家，名字越贱越好养活的传统从张三这里好好的传承了下来。小猿说话不利索，但是能听懂张三的话语，吱吱喳喳的叫声传入猴群，热闹猴群马上老实了。张三看到后笑了笑，牵着绳子带着猴群向龙潭镇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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