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最阴暗的角落（上）

远处，似乎有一个人影样的东西在摇摇晃晃接近。

守卫站在灰谷庇护所入口的简陋城墙上，手搭凉棚，眯着眼睛眺望过去。但距离实在是太远了，他一个小兵蛋子，实力又只有堪堪一阶，怎么可能看得清？

瞪了半天，直把眼睛都瞪疼了，结果一阵风吹过带起些许地面上的尘土，那个本就模模糊糊的影子顿时就消失不见……

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有些不放心地，他用手肘捅了一下另一个守卫：

“喂，我说，那边好像有东西？”

“啊？”

同伴有些不耐烦地应了一声，很随意的往那个方向瞥了两眼：

“你看错了吧？哪有东西？”

“但是刚刚我好像看到了……”

“嗨！”

另一个守卫不耐烦地直接将他的话打断了。

“这两天连出去探索的狩猎者都没有，你肯定是眼花了！”

庇护所里原本比较精锐的狩猎者们在那场大火里死伤大半，新的庇护所主人又承诺免费发放食物。这下，那些本因为迫不得已才出去猎杀魂晶的底端狩猎者又统统散伙儿了，最终的结果就是近些天根本就没有人从这个出口离开庇护所。

那就自然不会有人从外面回来喽？

守卫摸了摸脑袋，将信将疑，但再想去找刚才的人影……却真的就再也看不见了。

——看来，自己真的是眼花了？

……

……

“【大地重塑】！”

魔力没入地面，牵引着泥土，原本坚实的土地顿时变得如同沼泽地一般柔软可塑。

感知中很轻易就发现了一块不属于泥土范围内的坚硬的板状物，毫无疑问是这个地下空间的暗门。我心念一动，稍稍加大了魔力输出，脚下便马上传来一阵轰隆隆的震动。在沉重的泥土的挤压下，那道机关暗门几乎连一秒钟都没有坚持住就轰然破碎。

随后，地面在我的操纵下缓缓向两边分开，显露出了通向下方的通道。

“就是这里了，先生……”

兜帽下的艾琳抿了抿嘴，脸上闪过一丝怀念的神情，但下一刻就回归平静。

我点点头，点亮光照术率先迈步进入，小女孩随后在后面紧紧跟上。

地下建筑物里常有的潮湿气息扑面而来，味道和圣城遗迹那边有些相似，不过少了一些……怎么说，沧桑感？

距离很近的墙壁上有一幅由线条和色块组成的奇怪图案，我用手抚摸了一下它的表面，发现并没有那种年代特别久远时的腐败迹象。

它似乎是完好无损……但问题是我完全无法理解这些东西的含义，而且它所用的材料也不是我所熟识的类型。

——无意义的涂鸦？绝对不可能！

直觉告诉我，这些东西绝对不是玩闹之作或者用来装饰的无用图画……会是干什么用的呢？

“艾琳，你知道这个吗？”

我试着询问了一下，但身后随即传来了小女孩的否定回答。

“……不知道，这里没有照明用品，所以，先生，实际上我也是第一次看到它。”

我摸着下巴，点点头；将这壁画的内容记住，然后继续沿着通道深入……

黑暗、潮湿，这处地下空间不似圣城遗迹那般由建筑物沉入地下形成，而是原本就是在地下中开凿出来的，这从四周的墙壁都是冰凉坚硬的整块岩层就能很轻易看出。也正是因为这一点，相较于圣城的遗迹，此处地下空间就多出了一份格外的阴冷感。

——就像是哥布林洞穴……

这样想着，我稍稍有些感慨。人类真的可以在这样的环境下长期生活吗？难以想象啊……

“这里太冷、太暗了……”

似乎是看出了我的感慨，艾琳开口说道，声音有一些波动。

“因为长期看不到阳光，他们有很多眼睛看不到东西……还有很多失去了行走的能力……”

光照术的明亮光球左右盘旋了一下，我选择保持沉默。身后的艾琳却揉了揉鼻子，嘴角似乎闪过了一瞬间的弧度，但下一秒就将表情隐藏在了厚大兜帽的下面，不复可见。

拐过一个转角后，空间陡然开阔，显然已经从“通道”来到了“正厅”。

“这就是我们一直藏身的地方，实际上是只有他们，因为……”

“为了给他们找食物？”

艾琳却摇了摇头，语调出乎意料的冷静：

“因为不想再挨饿！”

顿了顿，小女孩走到了与我齐平的位置，略微抬头似乎是在观察问道反应。随后继续道：

“在外面找到食物后，我会先自己吃饱再带回来剩下的给他们……先生，我是不是特别卑鄙？”

“随你怎么想。”

我耸耸肩。自己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又该怎么去评价？

“但有一点是不可否认的。如果没有你带回去的食物，会有更多人死。不是吗？”

这样说着，我不再停留，迈步走进了这个位于地下的宽敞空间。艾琳在原地停滞了几秒钟，但马上就快步跟上。

“先生，那边的话，是一条死路。”

“噢……啊哈？”

“我知道这里有一处门一样的东西，可能是继续往下的……但我打不开它。”

“那就麻烦你领我过去了？”

“请。”

……

……

“喂！我是认真的！我真的看见了什么东西！”

守卫满脸严肃的表情，完全顾不得被风沙打的都开始流泪的眼睛，紧张地来回远望着。但是他的同伴仍是那副懒懒散散的模样。

“你就扯吧……”

“真的！跟我一开始看见的一模一样！是两个人！”

“好好……你说是就是……”

同伴大大打了个哈欠，根本不想去理这个多管闲事的家伙——真是的，好好站完这班岗然后回去领额外份额的粮食不就完事儿了吗！？就好像那么较真儿就能多领东西似的……

他们两个人站的是早班，现在天色已经有些暗了，估计夜班的人马上就回来换岗了吧！

“不行、不行！”

守卫一脸焦急的模样继续向远处张望着，但现在光线变差，反倒是更加什么都看不到了。脑子一冲动，这名守卫“唰”地拔出了自己的武器，抬脚翻出了灰谷的超简化版“城墙”……

“喂喂！你想干什么？！”

“我去那边看看！要是后面站晚班的人来了你就跟他们说一下啊……”

这样说着，守卫就已经跑出了老远的距离，他的同伴又喊了些什么，但他已经听不到了。

“哼！”

同伴很是不屑地嗤了一声，抱着他自己的武器往墙根一靠，居然干脆开始打起盹来了……

……

十分钟后。

“换班了换班了！”

“辛苦你们啦，我们是来站夜班的……”

“啊哈！？怎么就你一个人？另外那个家伙呢？”

“哦哦，肚子疼先回去了啊……原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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