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清将事情从头到尾捋了一遍,再想想,其实这事儿且没有什么说头,但是,还有好几件有关于云湛的事情,她必须得跟蒋氏商量一番才是。
走在院子外面,青石板上,湿意阵阵,秋风吹来,已经有些凉意了。
昨日夜里又下了雨,这可真是一场秋雨一场寒,刚刚过了秋分,秋意渐浓,园子里的许多花不胜寒霜之露,早早的枯败了花枝,此时看着,便让人平添了几分萧索之意。
而进到蒋氏的正院里,文清一抬,入目便是一派松竹的劲翠之姿。
平日里,这里只有一片绿色,看着只让人觉得心生单调之感,如今,在万物渐渐萧条之时,却还能够看到这般苍翠松劲的繁茂绿叶,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文清一下子将颓败的心神调整过来,笑脸盈盈。
蒋氏正歪在榻上看帐册。也不知道看到了何处,眉头蹙得紧紧的。
“这几间铺子虽然不是在同一条金雀街上,但是,隔着也不远啊,怎么这生意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了?”
蒋氏纤长的手指抚过发着淡黄光泽的账本,上面沾染着几许淡黄的水渍,似是家茶楼,手指抚开,抬头便见文清风姿袅袅的走了进来。
只见文清身姿婀娜,身形纤长,素白衣裙裹着,更显得几分玲珑写意。
“娘,我猜这几间生意好的铺子,便全是在金雀街上的那几间。”
一则是珍宝阁,这一间绝对错不了,二则还有霓裳阁,再者还有一间是卖胭脂水粉的。
只要有女子在一日,那样的铺子地段又好,再怎么样都不会开不走。
“是,生意好的全是赵氏兄妹经营的,其他老蔡他们经营的那几家,生意也忒不景气了。”蒋氏看完了生意好的,再拿这生意不好的,便有些看不下去,双手抚着额头,不停的揉捏着。
“娘不想看,便不看了。”文清从她手中抽过,随手放在一旁的红木案几上。
“不看便不看,左右没甚看头。”蒋氏巴不得如此。
见文清似是有几分兴趣,便试探着:“要不你将这几间也接过去,我看你倒有这头脑。”
他们国公府里,虽然功勋卓著,然则,毕竟出身于武将世家,平日里,对于工农商一事,并不反感,倒不似盛京城中有那等,吃着用着工农商造用出来的东西,嘴里却又在喋喋不休的嚷嚷着他们怎么样低贱,怎么样不合时宜,只是终究是不擅长的。
文清不由得想了一回,看来蒋氏的嫁妆丰厚这么一说,倒还真是有依据的,她就如此这般地把那些如此值钱的铺子,说给她,就给她了,半点都不放在心上。
“娘既然不想操劳,那我少不得要多替娘操操心了。”文清眉开眼笑,一双清亮的眼眸,微微弯着,似一汪清泉水一般,清亮而纯净,她并不拒绝。
蒋氏也笑眯眯的,高兴起来,起身将账本都推得更远了些。
母女两人说用过一回茶水,说着便说到了今日里发生地何姨娘这事。
“依我说,你二婶娘还倒是真能忍。”
蒋氏拉过文清,让她坐在她身前的圆形螺钿锦凳上。
“可不是,若不是这般闹将起来,只怕,等到她将何姨娘处置完了,咱们都不会知道。”
“也是,毕竟,现在连着祖母都偏帮二婶娘了。”
若是以往,老何氏是绝对只顾着要偏帮自已家人的,何曾会把文刘氏放在心上。
一切的原因都在于文澜的婚事上面。
“姑娘想差了,老夫人一开始并没有打算帮着二夫人,还是想要偏帮何姨娘的,谁知道,关键时刻,二老爷派了人回来。”
原来竟是文刘氏的功夫下得深,早就将这事报到了文远林那里,文清微微一怔,倒是自已想差了。
“如此说来,便该何姨娘有此一劫。”文清毫无感觉。
此时的何姨娘心里如同一滩死水一般,没有任何的波澜。
她独自跪坐在草席上,周围全是放置很久的木柴,发出一阵阵难闻的味道。她微微低着头,眼眸下垂,长长的睫毛还能看出昔日亮丽的容颜。
“姨娘。”门口传来文沫压得低低的声音。
“沫儿……”何姨娘心里一慌,立马抬起头来,待看到文沫一脸的安然无恙之后,心里一松。
“姨娘是我,你还好吗?”文沫透过细细的木窗缝隙看着柴房里的那张熟悉的脸。
脸上两边各有五个手指印,很明显,她被文刘氏抓走,掌嘴了。
想也知道,文刘氏可不是一个善茬,这次何姨娘可算是真正惹到了她的心头肉,她岂会放过她。
“对不起……姨娘。”文沫心里一痛,嘴上这般说着,可心里却有着庆幸,幸好,此时被关在那里,跪在草堆上的不是她。
否则,她这辈子大概就毁了。
“不,沫儿,别这么说,这是姨娘心甘情愿做的,姨娘什么都不求,只求你……你好,能够嫁得你心仪之人……”
“别说了。”文沫心头一热,听到一阵阵的脚步声,生怕何姨娘说出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来,到时候,她的一切努力就全都废了。
何姨娘却抬起头来,并没有断掉她的话话:“不,我要说。”
再不说,她就没机会了。
以文刘氏的为人,这么多年来,她看得清楚,她的心狠起来,不似大夫人蒋氏,是明明白白的狠,也不似孟氏,只敢做些小动作,她是实实在在的阴险,只略动一动,就能要了人的命。
“我不后悔,你自已保重。”
何姨娘并没有说什么不合时宜的话,她只是在叮嘱,只是在说着最后的遗言。
“哼,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既然这般在意你的女儿,你又是怎么想的,居然敢对我的女儿下手?”
文刘氏带着一群婆子,前呼后拥的走过来,一身杏色薄绸棉衣,将上身紧紧的箍住了,似是很怕冷一般。
“哈哈……我什么都没有做,是你……是你冤枉我。”
文刘氏一来,何姨娘便换了一副面容。肿胀着的,早已经看不清容颜的脸上,浮起一丝丝冷笑。
她是打死不会承认的。
反正,这一次,连老何氏都救不了她,她必死无疑,她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
她别无所求,只希望她的女儿能好过一些,她的眸光越过众人看向一旁袖着手站着的文沫,一双微肿的眼睛之中带着怜爱,还有无尽的不舍。
“姨娘……二伯母……求求你,放过我姨娘吧,不是她做的。”
文刘氏面容之上,带着冷漠,眼神之中,含着犀利之光:“不是她,又是谁,难道是你?”
文沫陡然打了一个寒战:“不,不是我,也不是我姨娘。”
文沫做惯了恶事,却并不是个胆大的,被这般模样的文刘氏吓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文刘氏欣赏着何姨娘母女俩人脸上明明白白书写着的绝望与哀求,一句话也不说,只冷冷的欣赏着。
“该道别就快点道别,不要浪费时间。”
何姨娘也该上路了。
“你们……你们要将我姨娘弄去哪里?”
文沫吓得往后连退三步,大骂出声。
“放心,死不了。”
不过是看在老何氏的面子上,弄去庄子里。
听到只是将何姨娘送去庄子里,而并不是直接杀掉,文沫的心头再次闪过一抹庆幸,幸好,不是直接杀了,不然她就成了直接害死她姨娘的凶手了。
到了这个时候,不知道她有没有后悔过,她对文澜出手之事。
何姨娘并不将文刘氏的话放在心上,这所谓的送去庄子,实际上,就是判了她的死刑。
不过是在庄子上又再折磨她一些日子罢了,到时候,何姨娘便会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的感觉。
“保重……”
文刘氏冷冷的眸光瞟过两人,重重的冷哼一声,带着一众婆子丫头们离去。
到了黄昏时分,打听消息的云裳才赶回来。
一进院子里,就被春兰拦住了。
“看看你,一身的水汽儿,还是赶紧着用帕子擦擦水珠再进来。”
文清在房里点着灯看书,穿得薄,别被云裳身上的水汽给熏得感染风寒了。
云裳的情绪有些罕见的低落,沉默着应了。
文清在里头已经听到了动静,知道云裳带回来的是云湛的消息,她等不急了:“快让她进来。”
云裳叹口气,她其实还是宁愿去换了衣裳再进来。
“就在那后面换。”文清指了指正室里那具两扇的镶金鸡翅木屏风。
“一边换一边说。”怕云裳不懂,文清又解释了一句。
那语气里的急切,便是谁人都能听懂了。
云裳也不啰嗦,三两下换下了湿衣服,将今日里冒雨出去打听到的情形全都说清楚了。
文清此时才知道,云湛为何会冒着有可能违旨的风险推辞掉宣平侯府的世子之位。
“云世子没有办法,他们拿下了老侯爷,扬言,若是云世子不请辞,便要伤害老侯爷。”
所以,云湛为了老侯爷放弃了他的世子继承权。
“今日里……正好,宣平侯爷重新申请了世子爷的请封,陛下也已经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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