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彼此算计

老何氏不知道文刘氏和蒋氏之间的暗流涌动，她只顾着她的这张老脸，既然蒋氏肯服软，她就有面子，便随意的点点头：“那你就好生协助你二弟妹。”

说罢又看向一旁的孟氏：“还有三儿媳妇，你也不许随意偷懒，都好生将这事操办起来。”

说了这么久，其实大家都还不知道，这要操办的到底是什么事情，不由得都满脑子疑问的看着老何氏。

“二儿媳妇，这事儿，是你经手的，你来说说。”

这等子露脸的事情，文刘氏自然是求之不得。

“明儿个宣平侯夫人邀了她娘家嫂嫂，要带着他们家的女孩们往我们家里来，这不，婆母便命好生整治一番，少不得要烦劳大嫂和三弟妹了。”

不过就是这么一个事儿，蒋氏偏过了头，用帕了沾了沾唇，唇角浮起冷笑。

孟氏心中不屑，却不敢表现出来，只面上好歹做了一副笑脸，看着似是与有荣焉的样子。

文刘氏自顾自的高兴，又说了一通，看似是客气的话，实则是高高在上的指挥。

老何氏见她越发没了把门，心里渐渐的有些不耐烦听了，便做了一副疲倦的样子，往身后的迎枕上面躺了。

刘嬷嬷连忙朝着文刘氏使眼色。

文刘氏心不甘情不愿的收了，蒋氏便带头退了出去。

走在路上，经过那丛金菊，有些花朵已经枯萎下去，蔫头蔫脑的搭在那里，使得那一丛本来精神十足的花立马就没有了生气。

“让老顾头再来整治整治，没的让老夫人看了扰了心绪。”心情不好了，到时候犯了糊涂又来寻她们母女的错处。

这其实是文刘氏的失职，当家之人嘛，本就应该面面俱到。

“娘，你为什么那样针对大伯母？”文澜扶着文刘氏进了房间，看看后面没有跟着人，这才出言抱怨。

文刘氏甩甩手上的绣并蒂莲的手帕：“我针对她怎么了，难不成，你不心疼我，还心疼她不成？”想当年的时候，定远侯还在那会儿，蒋氏可没少欺负她，她现在掌了权，趁着没人替蒋氏出头，她就欺负她了怎么着。

文澜皱眉摇头：“娘，你何必出这个头。”除了出了一口气之外，事实上并没有什么实际的好处。

“咱们有些事情还需要她们了，可不兴把人家得罪的狠了。”文澜是去过蒋国公府的，那一群女人，一个个看着外面温柔贤惠，事实上一个个都十分凶悍，而且极其护短，如果没有必要，文澜并不愿意跟她们作对。

文刘氏反省一回，也觉得自已今日早上行事有些太过于大胆了，没有好生的掩饰自已，便叹息一阵：“罢了，是我招摇了，不过，只要你这门亲事成了，咱们家里的爵位是跑不了的。”

他们看上的从来都不是宣平侯府的实力，而是隐在宣平侯府后面的皇后娘娘。

文澜有些羞涩，躲了文刘氏，兀自去绞了丝线去绣帕子。

“你又绣什么，家里你祖母用的抹额尽够，一日用一个，也得用上个把来月。”

文澜别的不擅长，这一手的针线活倒是十分之好，所绣之物，针脚细密，花色鲜亮，看着栩栩如生。

“左右无事绣着玩儿。”

文澜将手帕往身后藏了，这轻易可不能让文刘氏看着了，不然那可不得了。

“其实，依着祖母和大伯母的关系，您压根不用怎么费口舌，她们自然会绞在一起的。”文澜想了一歇，免得文刘氏老是揪着她的事情多问，便将此事提了上来。

文刘氏想过一回，把文澜的事情，抛到了一边，点点头：“你就放心吧，不会误了你的事。”

她越想越觉得今日里，倒的确是她狂妄了。

“娘，你也别多想了，看看衣裳尽湿了，我瞅着今日大伯母和三妹妹身上的雨披还不错，不如去问着点怎么做的。”

文澜说着，顺势将自已绣的手帕往怀里藏了，换上木屐便出门了。

云雾开了一些，太阳竟然隐隐的爬了出来，清风吹来，将空气之中的那股子泥土的气息吹得散开了一些，花园里的花儿闪泛着莹莹的露珠重新在日头下绽放着。

文清今日里格外有闲情逸致，带着春兰、秋菊在外头花园子里寻找着花朵上面的露珠。

春兰捧了泥陶瓮子，秋菊执了银勺，两人在文清的指挥下，沐浴着露水，暖阳在园子里蹿起来。

“那儿，那株蔷薇花上，对，对，对……”

“还有，月季花，不要那里，上面的脏。”

“这儿，这里有栀子花的，好，那个香。”

“哟……好生热闹。”

文澜手上提着个红木黑漆的食盒走了过来。

“大姐姐……”文清回头，见着了是文澜，心里先是不悦，继而又绽放出一个天真欢喜的笑容。

“这是攒露珠子了？”

文澜看着春兰和秋菊垂手立在一旁给她行礼，陶瓮中已是积了半瓮子的露水了。

“大姐姐说的，你瞧，我这旁日里，也没个别的爱好，不似大姐姐绣艺精湛，就只会数着茶叶沫玩儿，这不新近下的雨，又去尘，想着干净清爽。”

文澜见文清的目光停留在她的手上，低头一看，竟是刚绣好的手帕露了出来，上面的红鸳鸯鸟露了出来，脸上微红，立马藏了进去。

文清只做不见，邀了文澜逛花园子。

文澜低头便睇见了文清脚下的油布鞋套，心想着，正好来问这事儿：

“三妹妹这是个甚么玩意，竟不用穿这木屐子，想着甚是方便了。”

文清眼神之中，阴晴不定，半晌才笑着：“方便是方便，不过，就是穿着不好看罢了。”

这一层套着一层的，又肥又大的，像个鞋桶，能好看到哪里去。

文澜再细细打眼一瞧，果真是看着不舒服。

“只遮雨还不错。”文清眼睛一转，突然想到了什么。

“对啊，看你三妹妹脚上的青色莲花绣鞋还好好的裹在里头了。”

这般不好看，不过是在路上走的时候，进了屋子，一脱，也就没有什么妨碍了。

文澜眼见着自已都暗示这般久了，文清也不说送她一双，或者教做一做。

“我这雨靴可是从神医那里偷的师，花费了好几壶好酒才勉强让神医的小童教了我，只可惜，我这人手艺不好，一向又粗笨，竟是没有完全学会，就脚上的这双，还是神医那女药童替我做得的。”

文清说得这么为难，文澜一下子不好开口了。

怎么说，道是自已想要，那去花大价钱找神医呗，人家那么忙，肯不肯做都是个问题。

那求文清？

她可不愿意为了这么一双劳什子，就要降了自已的身份，此时，文澜算是左右为难。

“大姐姐这是……哎呀，你看，大姐姐，你的木屐湿透了，刚刚一定是在花木之中踩了一圈，上面的露珠又没有落尽，要是大姐姐也如我般穿着鞋套的话，那肯定就不会湿了。”文清双眼睁得圆溜溜的，异常清亮，看着只让人觉得她真诚可信。

文澜差点就信了，只是她知道文清还有后着。

“我实在不忍心看着大姐姐鞋湿成这样，少不得要腆着脸往小木那里去一趟了。”

“三姑娘，你可不能再去了，你再去的话，那丫头，还得管你要一支金镶白玉的折枝簪子。”

“这有什么，这边可是大姐姐，我虽没有金镶白玉的折枝簪子，却还有些散碎银子，还望她看在我们姐妹情深的份上，多多操劳一番了。”

一旁的春兰见文清戏演上了劲了，没的将就着她，一并演起来，又说人家小木是神医的药童，前些日子神医在青云山采了很多药，还一直都没有整理出来，现在又要晒药，又要换药，忙得不得了，怕是一些散碎银子打发不了她。

“看看，这人势利的……唉，大姐姐，你莫要怪我，我身上只有散碎银子，若是有多的，便替你求到小木跟前，指望着她与你打制一二双了。”

文澜听了半晌，原来，这雨靴还是文清花了钱自神医药童那里买的，心里便放松了，不用求着文清便好，银子嘛，她还不缺。

“三妹妹既是这般为难，那我便去求求那位小木姑娘。”

文清只管拍手：“好罢，好罢，大姐姐体谅，我就放心了。”

这边姐妹两个一分别了，文清就赶紧着着了云裳出去了一趟。

春兰有些担忧的看着文清。

“姑娘，咱们这样做，能圆得回来吗？”

这万一，人家小木根本不给文清面子，说是那玩意儿根本与她无关，那岂不是要露了。

“岂会……”文清瞪她一眼，刚刚云裳干嘛去了，不就是去跟小木暗通消息去了。

小木那人看着如同神医一般，清润温文，其实也是一个钻到钱眼子里的人，她在神医替蒋氏诊治之时，与她打了好几番交道，对她的性情甚是熟识。

“你放心，她不仅不会不圆，还会比你还圆得好。”她可是许诺了，小木只要认下此事，再开点高价，手脚都不用动，便分她一半。

春兰便沉默了，替文清打散了头发，一头黑鸦鸦的发如同青瀑一般垂直落下来，乌黑发亮，清新好闻的幽兰香气阵阵缭绕。

“总之，奴婢就听姑娘的。”

话虽如此，春兰却情不自禁的担忧着，姑娘的小金库都掌在她的手上，她其实并不缺钱，怎地就突然这般财迷了？

文澜的确不蠢，只是刚刚入了文清设好的圈套罢了。

她果真派了手下的小丫头跑了一圈定远侯府专门给虚谷神医拨的院子里跑了一趟。

当时的小木果真正在院子里晒药，她穿着一身半旧的灰色布袍，头上用了一根桃木簪子将长发挽在头顶，打扮得清爽，又利落。

小丫头年纪尚细，沿不曾留头，只着一身绿衣，看见小木，缩头缩脑的打了一个招呼，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便想要蹑手蹑脚的往里走，小木早得过文清的吩咐，只要她不往药房里面钻，她便可以假装什么都没有看到。

直到小丫头胆子大，居然想要钻进去房间里，小木这才用力的咳嗽了一声，就只见小丫头被吓得一个跟头摔了下去，连叫都不曾叫一声，就摔了一个四脚朝天，直把小木逗得哈哈大笑。

“你……”小丫头快要哭出来的时候，小木才勉强忍了，抱着双手斜斜的睇她一眼。

“说吧，有何企图？”

任何一个人都应该知道，药房便是一个大夫的所有秘密所在，是不允许任何无关之人进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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