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又要生事

既然蒋氏要听，自然就要听全套，文清这便又将前事说了一番，连着猜测之人也做了一番推测。

“左右大概就是她们姐妹二人，却不知道，到底谁是始作俑者。”

“不管是谁，她们两个人都是一丘之貉，都别想好过。”蒋氏气得满脸通红，银牙紧咬，就直着，直接撸起袖管，出去找人抽她们了。

“我可不想放过任何一个人。”既然那人胆敢一而再再而三的招惹她，那么她希望她最好已经做好了接招的准备。

“好，这样才是我的女儿。”蒋氏大喜。

以前的文清性格有些文弱，还专门只会在受了姐妹们的气之后，锁在自家院子里拿自已的丫环出气，如今，倒是知道有仇必报了。

蒋氏大感欣慰。

“此事，我一个人，只怕办不好，到时候，还要请娘多多相助。”文清声音轻柔，脸上神情却是冰冷异常。

她现在正在酝酿着，该如何把她们给收拾妥当，她反正有一千万种方式来收拾她们，不过，却不想选择那些容易的。

就想耍猴儿似的，不如好好的逗她一逗。

文清缓缓敛下眼眸，将一双凤眼之中的光彩尽数压下，又变成了那个温柔亲和的文三姑娘。

因着文清已经好些了，能上马车，能搬动了，老何氏便立马就吩咐着让她们准备着启程了。

临着出门的时候，老何氏等人都上了马车，蒋氏突然道了一句，昨夜里做了一个梦，梦到定远侯爷入梦来，说是少了他的供奉，唬得老何氏立马让蒋氏带着文清去庵里的正殿面前去多多的布了一些银两，又替他点了一盏长明灯。

文清站在大殿之中，凝视着殿上那张观音菩萨的脸，她是彩绘之身，身上披着一身雪白带着莲叶纹的长衫，身上处处绣着佛禅。

一眼看去，皆是宁静与温和的气息。

大殿里燃着香，佛香之味随风飘来，让人不由得神思清逸。

大片的布幡在风中飘动，吹得高高的殿堂之上，光隐闪闪烁烁。

文清凝了神思，闭上眼睛，默默想着心事。

时不时的偷偷抬眼看着蒋氏。

旁的事情，蒋氏都不曾上心，独独这一件却是用了十二万的心，双眼紧紧闭着，嘴里念念有词，神情端庄而虔诚。

“什么人？”云裳站在门边，突然小声的叫道。

文清立马睁了眼眸，蒋氏双眼微动，却没有睁开。

文清连忙小声的道：“娘，我去看看，你继续念佛。”

跨出大殿高高的门槛，只见左侧的抄手游廊有一道身影一闪，往后边的院子里去了。“是什么人？”文清上前，云裳追了上去。

文清也欲追上前去，中途却遇到了顾大叔，他来的倒是凑巧，正好把前去追赶的云裳给撞了一下，云裳被他的力道一撞，顿时往后退了好几步，直到文清扶住她，这般一耽搁，再赶过去，已经晚了好久。

“姑娘，你这是往哪里去，马车已经套好了。”

文清往左边看了看，见那身影已经消失在围墙那侧，知道此时便是追上去，只怕也追不到了，无奈之下，只好唤了刚刚跨上围墙的云裳回来。

“罢了，回去吧。”

“三姑娘，老夫人命奴婢前来请夫人启程了。”老何氏唤了刘嬷嬷前来催促她们启程。

文清不置可否，点点头，脸上平淡无色，一双眼睛却淬着满满的冷意。

刘嬷嬷只看了一眼，便吓得脸上尽白了。

三姑娘现在是越来越看不懂她了，那双眼睛还是那般明亮，灵动，但是，在背着人看着她的时候，她总觉得那里面有着让她看不懂的东西。

本来是两日的行程，如今，因为文清的事情，堪堪留了五日，定远侯里的人事，是一早就安排好了的，却也有些凌乱，文刘氏一回府，就被那些管事的嬷嬷们请了回去。

老何氏是真老了，只觉得路程太长，车马劳顿的累着了，一回府，连各房各家的请安俱都免了，只吩咐她们，晚间酉时的时候过去宁馨院用晚膳，一大家子夜里聚一聚旁的时候，各回各的院子。

文清是巴不得尽早回院子，她虽然身上尽好了，在人前却还装了一副虚弱的模样，不愿意教人知道她已经好得差不离了，毕竟，以正常人的身体来看，摔下悬崖可是很严重的。

蒋氏与文清一道回了松竹院。

“你快回去歇着，咱们亲母女，无需那些多事的礼节。”

蒋氏很是心疼文清，半点都不让她伺候着，一回到院子里，握着文清的手，好一阵叮嘱，完了，就催促着她回去歇息。

文清也不欲作假，当下点了点头，对柳嬷嬷好一阵嘱咐：“莫让夫人沾了冷水，莫要让她劳累了，记得喝药……”蒋氏听着心里头热乎乎的，面上却是带着笑好生的损了文清一通：“看看，这才十五岁的姑娘家，竟比我这活了半辈子的人还要啰嗦。”

文清也不争辩，笑着自去了。

回了松竹院，文清打量着院子，此次前往青云庵，她只带了春兰和云裳，将秋菊和冬梅留下了。

秋菊谨慎，心里存事儿，冬梅性子泼辣，拿捏得住场面，两个人一软一硬，一黑一白，果然将院子打理得很不错。

墙角的几束天竺葵开了，玉簪花也长得繁荣茂盛，形势很是喜人，其他老石榴树上，已经由嫩芽，长出了小片小片的树叶，大大小小的盖了满满一树，桂树依旧常青，只在树脚下，掉了几片青绿色的叶子，不知道是被风吹落的，还是被鸟儿啄虫的时候，给啄下来的。

所有的人看到文清皆规矩的起身行礼。

文清淡淡的扫过，点点头也不开口，挥挥手，让他们自去忙活，其中里面秦婆子倒是比她走之前规矩许多了，默默的埋着头将一双老手浸在冷水之中清洗着院子里的一些零碎的物件，手上冷得通红，也只顾埋着头，未敢有丝毫的异议。

文清冷冷的看了她一眼，自回了房间，歇息了一阵。

待到醒来，已经是黄昏时分。

太阳缓缓的落到了西边，那里有一座矮矮的山头，半挡着通红的落日，带着一抹似刚刚煎好的鸡蛋黄一般的金黄的光晕，看着将整片天空都染成了半红之色，光晕衬着绿树，再倒映下来，很是一番好景致。

“什么时辰了？”文清看过了一会儿夕阳，脑袋清醒了一阵。

“姑娘，申时末了。”春兰小声的答了。

“她出去过了。”云裳也上前来回话。

“伺候我梳洗。”文清浑不在意地点头，然后摸摸自已的长发，她有好几日没有好好的梳洗打扮了，每每就只是以一条素清的缎带在发顶将头发一挽，就了事，长发披散在肩上，好看是好看，不过，行事却不方便。

回来后，虽然还得歇着，却也不比青云山中清闲，大抵会有忙不完的活计，少不得要提前打好精神，准备着。

“出去了多久？”趁着春兰替她梳头，文清看着云裳。

“半个时辰。”

“足够了。”文清凝了眼眸，看着房间里，这里还如她离去之时那般，一床一榻，一桌，一椅，角落里放着一个大大的红木组合柜，地上还堆着几个箱笼，一切尽皆隐在紫檀木雕花架子床之后，不仔细看不清楚。

“姑娘，老夫人不会……”春兰将文清最后一抹碎发挽了上去，有些担忧的停下来，双眼逡巡着在梳妆匣子里找着合适的钗环。

“会吧。”

老何氏早就对她和蒋氏忍着一口气了，不过是看着在青云庵，不是自家的地盘，而且，她们母女俩个又俱都病歪歪的，被老何氏说上两句，一个两个的，都做了虚弱的模样，让老何氏忍了好几回气了，这次回来，老何氏自然会把新事旧账都给算一算。

左裳有些担心的皱眉，突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摸出一张纸条。

这是她从云湛的那些门道里得来的消息，是经过了云湛的默认的。

有时候，云裳很是搞不清楚云湛和文清的关系，说他们有旧，却彼此都没有表现得很熟，说他们彼此有情，两个人却又都极为遵礼，谁都没有在他们有限的相处之中，越过雷池一步。

文清看了一眼，唇角缓缓一扯：“真是天助我也。”她站起身来，见春兰还在犹豫着，不知道该选什么钗环，自已便在匣子里随意的捡了一去兰花银簪。

“左右不能穿红戴金，就它吧，素雅。”

尔后，文清回过头去看着云裳：

“今日夜里，事情会生，不过，她也是不敢过分了的。”

这才又看着铜镜之中，镜中用的是上好的楠木，这种木料比较软，一般用来做不太承力的家具，又易雕花镶嵌，故而这架梳妆镜拾掇得着实很是豪华。

镜头之上，是一整块大理石边角，中心镶着一块红色宝石，整体造型带着弧度，优雅好看。

铜镜边沿饰以铜质小花，细黄的花儿，映着稀疏的夕阳，洒在妆台上，一片斑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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