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不死不灭

“就算是这样，那场决斗也不可避免。”

“......”小林说话的声音在普通人类看来纤细而柔和，根本不像是一个少年时期的男子应有的气概。反观狱卒，那具有穿透性的嘹亮声音就容易辨识多了。在远处的艾迪虽然能将两人的声音都听到，但就是无法从混乱争论中分辨出小林在说什么。

“小哥，这让我很为难啊。老大应该说过了，就算是皇帝亲自下令，这还是不行的。”

“......”

“冷静一点”

“......”

“抱歉，这我真的做不到。传说这个规定是由决斗之神亲自设下的，我们这种阶段的人......你懂得，无法改变。”

“那我来替她上场！”小林大吼道，那声音在空旷的石窟中回响，甚至烛光也随之摇曳。一股凉风从背后吹来，艾迪虽然感觉不到那寒冷气息，不过还是本能地打了个哆嗦。

“这......这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你要知道，欺骗神明可是重罪......”狱卒小心翼翼地说道，生怕被谁听见。

“我不在乎”

“那好吧，不过......不过皇帝要的那个人到底是谁啊？你还年轻，这种事情.....并不值得你那么卖命。”狱卒同情地说道，“如果真的是国家有难，我们自然会倾囊相助。不过要是你出了什么意外，那个人可能会跟着你一块受罪。”

小林的眼神里透露出一丝犹豫，不过那一瞬间的犹豫已经给了艾迪一个无可辩驳的理由了。不管是什么，现在自己的身份也只是一个奴隶而已。

皮靴踩在石板上发出“咚咚”的声音，兜帽盖住了她的脸庞，只露出一个粉红的小嘴。耳朵贴在脑袋上，兜帽因此上端并没有翘起来。毛茸茸的尾巴藏在肥大的披风里，男款的夜行衣让别人分辨不出她的性别。

不过那比小林还要矮一个头的身高是个硬伤。

她将手搭在小林的肩膀上，后者因愤怒而颤抖的身体为之一振——

“没事的”艾迪道。她抬起头，灰白色和紫色的眼瞳四目相对。

“这是命令”小林道，“我的实力在你之上，至少现在是这样的”

“我是你的仆从。”艾迪的视线中透露出一丝冷意，“你收到的伤害会全部转移到我的身上。”

“......”

“所以，请下令吧，主人”

从小林复杂的表情上能看出她内心的纠结。

狱卒放下手中泛黄的书，用思索的眼神看了看艾迪；然后摇了摇头，又继续看起了书。

“不管怎么样，我先说明一下规则吧”狱卒打破了良久的沉默，“出去以后，就是地牢的上层部分。那里关押着上千的死囚，每一个人的真实实力都能轻易颠覆时局走向。而挑战者，则需要连续击败三个像那样的人。”

“这是这座监狱的规则，对于所有人都适用。”

“如果决定好了，就从这里出去吧。”狱卒说着，打开了石门上的锁。沉重的锁链应声落地，在寂静的石窟里尤为突兀。“踏进竞技场的一瞬间，挑战就开始了。”

“顺便说一句，这里还没有犯人成功脱逃；所以，祝你们好运。”

走在凄冷的石板上，地牢里的空气寒冷而潮湿。昏暗的烛火无法照亮成片的黑暗，水滴从钟乳石尖上滴下，落在地上；而这声音总会让艾迪的耳朵随之颤动一下。她此时已经摘下了兜帽，面无表情地观察着小林的一举一动。

“艾迪”

“是”

“只要你活着，一切都是有意义的。”小林轻轻道，双手握成拳头。一缕金色的发丝从额角垂下，紫色的眼瞳仿佛失去光辉的水晶。“所以这次......仅限这次”

“感谢你的信任”艾迪转过头，看向前方——

“这样就好了”

一路无话

地牢上层仍然十分寒冷，虽然没有下层那样可怕，不过这也不是正常人能忍耐的温度。这样看来，自己的那个奇怪主人似乎也很能干呢......明明只有十五岁，却已经知道这么多了。哈气瞬间凝结成冰，变为片片冰晶落下。通往“竞技场”的路，在两人的沉默中显得愈加漫长。穿过那最后一扇门，艾迪在两旁看守狱卒疑惑而羡慕的目光下径直走过。她那一头白色的长发干净而整洁，丝毫没有因为在地牢里而失去原先的色彩。

这是一个圆筒状的峡谷，其上挖有上万个洞窟。洞窟门口都由极粗的铁柱堵住，仅仅留下一个送饭的窗口——那洞窟便是牢房。就算没有靠近，也能感受到那之中散发出来的浓韵死气与阴冷的气息。艾迪仔细看去，囚房里面也是极其简陋。一张床，一张桌子和一间厕所，除此之外，就什么都没有了。有的犯人可能有特殊的需求，散发出怪味的墨水瓶，两支废弃的羽毛笔和三四张破烂的羊皮纸是他们所有的财产。就算不动脑子，也能知道住在里面的犯人的绝望了。就在这样一个几乎见不到光的地方，有的人甚至蹲了几十年。

一个狱卒坐在写字台前，浓密的胡须和头发几乎遮住了他的整个胖脸。肮脏的头发中，透露出黑豆一样的小眼睛。小林将背包提了一提，从衣袋里掏出一卷羊皮纸。狱卒接过来，然后不禁多看了小林一眼。正想着要安排什么样的对手，却无意中发现了站在角落里的艾迪。此时的艾迪已经戴上了兜帽，那臃肿的衣服以及一米六左右的身高让她给人的第一印象实在不怎么好。

“就这个人？”狱卒轻蔑道，指了指竖直墙壁上关着的那些可怜人。“要我说，这里随便一个人，实力都比这家伙高。”

“比起这个，做好你的工作”小林并没有多做什么表态，招呼着艾迪过来签字。

拿起一根羽毛笔，娟秀的字体跃然纸上——但那并不是人类的语言。那是一套由复杂几何图形勾勒而成的文字，世界上最精美的雕文在这字体面前也黯然失色。艾迪的书写速度很快，一笔下来，如画一般的名字便已经写好。

“......”

“古精灵语”小林为了缓解尴尬，如是说道。

“算了，不管是什么语言，只要写下名字，法阵就能发动。”狱卒用他粗犷的声音说道。短小的双腿撑起肥胖的身子，他摇摇晃晃地走到了一个镀上纯金的精美祭坛上。那祭坛很小，就像是一个谱架。微微倾斜的平面上，留有一个与狱卒手里牛皮纸大小相同的凹槽。将牛皮纸铺平，放在里面——

一阵齿轮的响声过后，晶蓝色的亮光从台座上升起。

“已确定。真名：爱迪尔·特丽莎，编号：0001，不信任决战将在十分钟后开启”

无边的黑暗传来低沉的机械运转声音，一个黑色的巨大石盘从地底升起。剧烈的震动让小林差点摔倒，但他在即将跌到的一瞬间立刻调整了他的重心。

“答应我，活着回来”小林看着那升起的圆盘，对身边的艾迪说道。

“这并没有什么意义”艾迪将掩心甲穿戴好，剑柄从腰间抽出，握在手中。

“我是不会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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