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红与黑（七）

“彻底……统一？”

艾德莱狄娅喃喃自语，她大概听明白了我话中所隐含的那部分深意，毕竟这对以杀人为职业的帝国将军而言，是再熟悉不过的命令了。

“你是说女皇陛下派我过来，就是为了让我杀人……杀死所有企图反抗帝国统治的人吗？”

“不会有人反抗帝国统治的。”

我摇了摇头，看来这女人只会理解那些直来直去的事情，再往黑色的方向去考虑一点，她都不会。

“你自己也看到了吧，戴维德伯爵他们心甘情愿的接受了帝国的统治，交出兵权，获得封地，老实做自己的贵族，‘北地五龙’也是一样，乖乖的做自己辖区的领主，没有半点反抗的意思。”

“既然如此，那你怎么还说要……要杀死他们？”

“防患于未然。”

我冷静道，

“谁也不知道北地这些投降的势力到底是真心臣服，还是假意苟合，如果帝国政局动荡，或者出现反抗势力，可能第一个脱离帝国控制的，就是从未真正被帝国军攻陷的北地，你明白吗？”

“反抗势力……”

艾德莱狄娅轻托下巴，想起了经常从帝国移交而来的叛乱军分子，她一直都以为是帝都方面不擅长刑讯逼供，才会送到自己这边来的，现在想想，这会不会也是在提醒自己，北地方面是否有人和叛乱军勾结呢？

“女皇陛下留你在这里，就是为了应对很可能会出现的叛乱，甚至我觉得，她就是希望你干脆灭掉这些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生出异心的家伙！”

我一边说着，一边偷偷打量着艾德莱狄娅的表情。

其实我是在说谎。

或者也可以说，我的确是在陈述事实，但却是在我曲解了女皇陛下的某些想法之后，形成了极具煽动性的言论。

女皇陛下确实有武装统一北地的想法，但这只是一种倾向，一种未必想要达成的目标，否则她就会跟艾德莱狄娅说清楚自己的真实想法，可她没有。

那就是说，她真正想要做的，仅仅只是阻止可能性极低的‘北地叛乱’，她让自己最信赖的人看守在这里，一来是相信万一真出了事，艾德莱狄娅可以帮助她暂时抵挡一阵，二来如果艾德莱狄娅战死，她反倒有足够的理由出兵彻底征服北地。

所以我才会说，女皇陛下的想法，比我要黑得多。

她的本意的‘防守’，而我曲解的想法是‘进攻’，这是我真正的目的，我要把北地变成我个人的私有物，不是帝国，而是我个人的……

是的，艾德莱狄娅的猜测一点都不错，我确实有反的意思，但不是为了什么所谓的权力、国家，甚至是征服世界，我只是为了复仇。

为了向那几个混蛋复仇，我需要力量，不只是艾德莱狄娅这样强大的个体战斗力，还要有一个足够稳固的大后方，可以源源不断的提供军队、武器装备、粮草后勤，甚至是符文研究开发机构等等。

我心里很清楚，复仇那几个混蛋，可比征服世界要困难得多！

他们就是有这么恐怖，或者……也可以单指他。

艾德莱狄娅在我的反复蛊惑下，脸色变得越来越黯淡，她似乎不太愿意相信，这是她一直很敬仰的那位女皇陛下的真实想法。

见她这么犹豫，我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你到底在犹豫什么？是不愿意杀人，还是不敢杀人？？你自己本来就是个变态杀人狂，怎么现在却变成了个软弱的圣母了！”

“……”

艾德莱狄娅抬头，看了我一眼，我不屑的撇了撇嘴。

“难道我说错了？”

“……我是杀了很多人，我也很喜欢杀人的感觉，但那都是在战场上，都是在面对帝国敌人的时候，我杀过俘虏，杀过逃兵，也杀过至死不投降的顽民，但我没有杀过一个女人或孩子！”

舒了口气，艾德莱狄娅正视着我，

“我绝不会把我手中的长剑，对准那些手无寸铁的百姓，只要他们一天不叛乱，一天不对他人造成伤害，我就当他们是帝国人！”

“那我呢！？”

霎时，红发美人呆立当场。

我一句话，让艾德莱狄娅眼中的坚毅消失的一干二净。

在竞技场发生的事，我永远都不会忘记。

“除我之外，你杀了多少无辜的奴隶？就为了满足你个人的私欲……啊，对了，在你眼中，在你们这些贵族的眼中，我们这些奴隶并不能算是人类对吧？对吧！”

“啊——”

我一把抓住艾德莱狄娅的手腕，正满怀愧疚的她，没有注意到我的动作，她惊叫了一声，而我则恶狠狠道，

“你说你喜欢杀人的感觉，那我告诉你，我喜欢什么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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