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搭话

“嗡嗡嗡——嗡嗡嗡——”

啊，来电话了，不认识的号码。

我按下了接听键，传来一个中年男人浑厚的声音。

【我快到了，你是在北门吧？】

【是...是的...咳咳咳...】

【好，我马上到】

电话挂断了，我现在小区门口，来往的行人行色匆匆。

这个时间一般也不是下班时间，他们这些人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的。

可能是出来吃晚饭的吧。

啊，我这才想起来，中午一觉睡过去了，没吃午饭。

但是我也完全不饿，就算现在让我吃，我也吃不了多少。感冒的时候胃口果然很差。

“嘀嘀嘀”

一辆黑色的轿车开到了我面前，然后车窗摇下来了。

【小姑娘，是打车的吗？】

【是我】

秃顶的油腻大叔，穿着脏兮兮的蓝色衬衫，嘴里还叼着根烟。

我走到车后门，刚要把手放到门把手上——

【小姑娘，后座脏了，坐前面吧】

【哦】

虽然没仔细看，但是从车窗玻璃里面看到的后座并没有什么脏东西。

可能隔着玻璃看不清吧，既然人家都这样说了，我还是坐副驾驶吧。

我走到副驾驶的位置，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车里的烟味很大，让本来就感冒的我更加难受。

【去市医院是吧？】

【嗯，对】

他的嗓音有些沙哑，面色也很憔悴，黑眼圈很重，看上去像是一夜没睡。

车子立刻发动了，我也因为在外面站了一会，现在更加难受。

【小姑娘，你是感冒了吗？】

【嗯】

【看你好像挺严重的，我就不抽了】

说着，他把烟头直接扔到了窗外，然后摇上了车窗玻璃。

【咳咳咳】

他也开始咳嗽起来。

【姑娘啊，其实我有气管炎，本来也不应该抽烟的】

他目视前方，双手放在方向盘上，说道。

【但是啊，都快活不下去了，还管那么多干嘛呢】

我正处于昏昏欲睡的状态中，眼皮快要合上了。

听到他说这句话，又精神了一点。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市的街道里，确实是医院的方向。

市里的医院因为是最好的，所以大家看病一般都去那里。

然而，医院的位置比较偏，就算是坐出租车，也需要接近一个小时吧。

市里的路况比较复杂，而且经常堵车，又不能开得很快。

所以我上车之后就打算放松地闭上眼睛，等待着到达。

听到他说的话，我又不能不回答，那样太没礼貌了。

【叔叔，你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顺着他的话，我轻声问道，一说话嗓子就好痛，声音也变得很奇怪。

【哎，老婆跑了，工作丢了，这不天天在这开车呢嘛】

他自嘲般地说道，我不禁有些动容。

【哎，说起来，我原来好歹也算个小领导】

我没有接话，但他开始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我原来是做泡沫包装的，今天厂子不景气，裁了不少人】

我拿出手机，因为刚才震动了一下。

是圆弧发来的消息。

【余文雯，我听说你感冒请假了，现在怎么样了？好点了吗？】

我用手指编辑着回答。

【今天很难受，我高烧很严重，现在在去医院的路上】

【哦哦，你是怎么去的？有人陪着你吗？】

【没有啊，家里没人，只能我自己坐出租车去了】

【那你可要小心点，最近顺风车奸杀女性的新闻可不少啊】

【啊？我坐的就是顺风车啊，还觉得很方便呢】

我顿时吃了一惊，瞥了一眼正在开车的秃头大叔。

【我家孩子，跟人家打架，把人家的眼睛打瞎了一只，被关进去了】

他还在滔滔不绝地说着，我感到有些厌烦。

避免被司机看到手机上的字，快速在屏幕上按着给圆弧的回复。

【应该没事，司机看起来不像是坏人】

车上座位其实很松软，我把手机放进口袋里，准备闭目养神。

头还是很晕，身体一点力气都没有。

烧应该退得差不多了，但是体力还很难恢复。

【我爸脑溢血刚走，我妈急得心脏病了也跟着走了，你说我还活得什么劲啊】

这种事情每天在每个地方都发生过，跟他比起来，我的经历也没那么悲惨了。

每个人活着应该都不容易吧，我想安慰他，但一时也组织不起语言。

而且以现在我的身体状况，说一句话都很累。

我看了一眼窗外，一栋栋高楼大厦和熟悉的街道，确实是去医院的路，没问题。

车里的温度逐渐升高，有点暖和起来，我闭上了眼睛。

好困，好累，好难受，休息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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